尤其顯眼的是,她手里正靈活地把玩著一塊東西――
一塊鴿子蛋大小、在昏黃光線下隱隱泛著暗沉金屬光澤的石頭!
她掂量著,拋接著,動作嫻熟得像雜耍藝人,嘴角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帶著點野性和嘲弄的笑。
業石!
李知涯的心臟猛地一跳。
就是她!那個紅頭繩的小太妹!
她手里那塊石頭,那光澤、那分量感……絕對是“優質品”!
李知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感覺胃里的饑餓感被一種更強烈的渴望取代了。
怎么接近她?
怎么讓這只警惕的、帶著毒刺的小野貓相信,他這個“霉點”大叔不是想搶她的“薯條”,而是想跟她合伙……呃,整點更大的?
李知涯腦子飛快地轉著,像一臺生銹但被強行注入了劣質油脂的印刷機。
直接上去?
大概率收獲一句脆生生的“滾你媽的蛋”,外加一塊精準砸向面門的碎石子兒。
這幫小鬼,警惕性比運河里的老鱉還高。
對生人,尤其是他這種怨氣比鬼還大的成年男子,天然帶著十級防備。
可怎么才能搭上線?
賄賂?
他兜比臉干凈。
套近乎?
他一個滿臉寫著“苦大仇深”的印刷工,跟那群泥鰍似的半大孩子有什么共同語?講《三年穿越五年模擬》?
新奇貨品?
他一個印刷工坊的夜班機工,接觸最多的舶來物就是工友們用來提神的劣質煙絲。
那玩意兒這幫小崽子怕是根本瞧不上。
人家偷的可是朝廷嚴控的“業石”,鬼市里硬通貨!
“媽的,比第一次加女生微信還難……”
李知涯靠在欄桿邊,借助風冷飛速運轉大腦。
突然間,一個念頭像臭水溝里蹦出的泥鰍,滑不溜秋卻帶著點亮光,鉆進腦子……
信息!
這個詞突然鉆進李知涯的腦海。
碼頭上的小鬼們,身手是利索,腦子也夠鬼。
可他們認得幾個字?看得懂告示嗎?
他們又知道哪條漕船運的是值錢的精煉“乾金石”,哪條運的只是燒鍋爐的“土木石”嗎?
他們活在山陽城最底層的陰影里,像一群在披薩餅渣里打滾的老鼠,鼻子靈得很,能聞出哪塊渣滓沾的油星多。
可頭頂那片“披薩心兒”里飄著的、真正能讓他們撈到大油水的消息,對他們而,卻是高檔餐廳里飄出來的肉香,聞得著,舔不著!
李知涯不一樣。他雖然也蹲在餅渣堆里,但他是個識字的“餅渣”,是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知識霉點”!
何況在印刷工坊干了兩年,經手的朝廷邸報、商行告示、甚至某些不能明說的“內部消息”草稿,比這幫小鬼吃過的米粒還多。
這玩意兒在他肚子里攢著,平時屁用沒有,頂多讓他看著那些歌功頌德的“坤輿大造”圖冊時,心里多罵幾句娘。
但現在,這堆“屁用沒有”的玩意兒,可能就是撬開這幫“小海鷗”嘴殼子的金坷垃!
李知涯一拍大腿,差點把破褲子拍出個洞。他感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的尾巴尖兒。
怎么遞這“人情”?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