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間!
李知涯心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這老東西一直以來對太平間的恐懼,合著不是怕死人,是怕自己藏的東西被發現?
搞了半天你是在玩燈下黑?反向思維玩得挺溜啊!
他遠遠望了眼義莊最西邊那扇緊閉的、仿佛隨時會飄出尸臭的破木門。
以前拿這地方嚇唬老張頭是樂趣,現在要自己進去翻騰……
很快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昨夜的冷饅頭和工棚的油污味一起往上涌。
猥瑣發育六年,發育到太平間里翻死人?
罷了罷了,萬一真翻出什么“金手指”呢?
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李知涯站起身,拖著灌了鉛的雙腿挪到太平間門口。
門軸銹得厲害,推開時發出的呻吟,活像瀕死之人的嘆息。
緊接著一股混合著石灰、霉味和甜膩中帶著腐尸臭的怪味撲面而來,熏得他差點背過氣去。
昏暗的光線下,幾塊破木板搭成的停尸床上,鋪著幾張發黃發硬的草席。
草席上還躺著許多不愛說話的“房客”。
“打擾了。”
李知涯賠了個不是,就往堆著破瓦罐和爛麻繩的角落里搜尋。
“最臟、最怕、水底下……”
他念叨著,目光掃過積滿灰塵的地面,最終定格在墻角一個半埋在土里、盛滿污水還散發著惡臭的破瓦甕上。
“就是這了,夠臟,夠怕,還有水。”
李知涯捏著鼻子,一臉嫌棄地用腳踢開瓦甕周圍的垃圾。
他實在不想用手去碰那滑膩膩的東西。
四下張望,找到一根爛木棍,接著屏住呼吸,忍著惡心,把那破瓦甕從污坑里一點點扒拉出來。
甕里是半甕黑得發亮、稠得像漿糊的臭泥水,上面還漂著幾根可疑的毛發。
“媽的……”
李知涯罵了一句,咬著牙,閉著眼,用木棍在臭泥水里攪和。
棍子很快碰到了硬物。他心一橫,手腕一翻,用力一挑――
一個裹著厚厚黑色油布的東西被挑了出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濺起幾點黑泥。
他趕緊用木棍把那油布包撥到稍微干凈點的地方。
油布被污物浸透了,黏糊糊、滑膩膩,散發著比太平間空氣更濃郁的、直沖天靈蓋的惡臭。
“這就是讓光頭佬瘋了一樣找的‘要命寶貝’?”
李知涯用兩根手指的指尖,極其嫌棄地捏起油布包的一角,感覺像捏著一坨剛從茅坑里撈出來的石頭。
他強忍著嘔吐的欲望,遠遠向前伸著手臂,把油布包“捏”回到自己院子里,用院中央那口破缸里的積水(雖然也干凈不到哪去)反復沖洗。
等洗掉厚厚的污泥和油垢,終于能看見里面東西的真容。
李知涯瞪大了眼睛,滿懷期待。
然后,他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一個黃銅盤子。
準確地說,是一個比巴掌略小、沉甸甸、布滿了綠銹和污漬的黃銅羅盤。
跟他穿越前在旅游景點見過的、風水先生忽悠人用的玩意兒,不能說毫無關系,簡直他媽的一模一樣!
銅盤上分了好幾圈,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和符號。
最里面兩圈,都是些長短不一的橫杠,外面兩圈則分別是天干地支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