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寫著:
“三日后,公開處決綾羅心。”
理由——
叛宗。
白硯生握住卷宗的指節瞬間發白。-->>
綾羅心緩緩抬眼,聲音很輕:
“我本來……不想讓你看到這個的。”
白硯生捏著那枚心燭殿信紋時,綾羅心已走入殿內,看到散亂一地的灰燼般心塵,眉心瞬間收緊。
“這是……心燭殿的滅燼術?”她輕聲問。
白硯生點頭,卻沒有立即解釋,而是把信紋放在光臺上,催動心念。心光匯聚,信紋像被點亮的逆刻心片,一道影光浮現。
影中,是心燭殿副殿主的聲音:“白硯生,你應知此信送出時,我們已將你列入心判錄。可盡管如此,有件事我們仍必須告訴你——”
聲音短暫停頓,像在慎重挑詞。
“——心界外緣,發現與你心息‘完全一致’的殘息。位置:念海隕斷處。判定結果:死亡概率九成七。”
綾羅心瞳孔猛縮:“和你一樣的……殘息?”
白硯生淡淡:“嗯,像是死過一次的我。”
影中繼續:“你若收到此信,代表我們未將你完全劃入敵列。去不去查,你自行決定。心燭殿……不會再發第二次提醒。”
影像消散。
殿內安靜得只能聽見心火跳動。
綾羅心的聲音忍不住破了幾分:“硯生,他們到底在暗示什么?是有人偽裝你的心息?還是——”
白硯生看著手中逐漸熄滅的信紋:“或是某個‘未來的我’,死在了那里。”
空氣瞬間冷得像落進深海。
綾羅心張了張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息一致,不是簡單模仿能做到的,除非——那真的是白硯生的未來某一刻的死亡。
殿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是白硯生的心念守衛們,但腳步極輕,像不敢驚動殿中的某種危險。
“主上。”守衛跪下,低頭,“外界傳來新的判決令。”
白硯生抬手,令他們呈上。
卷軸只有一段冷得像鐵鍛的文字:
白硯生,死罪已成。
見之,毋需心辯。
一切與其同行者,同罪處置。
綾羅心呼吸一窒:“他們把我也——”
白硯生很平靜地把卷軸收起:“我本來就沒打算讓你被牽扯進來。”
綾羅心怒意一閃:“你別這樣說話,我不是附屬——”
白硯生伸手,輕輕按住她的肩:“我知道你不是附屬。正因為你不是……我不愿讓你一起被判死。”
綾羅心怔住了。
白硯生的眼睛很認真,認真得讓她的心火刺痛。
“硯生,你是不是已經想好要做什么了?”她聲音發顫。
白硯生看向殿外的天光:“他們給了我兩個地點——念海隕斷處,還有心痕谷。”
“一個是我可能‘已經死過’的地方。”
“另一個是我未來必死的地方。”
綾羅心冷聲:“你要兩個都去?”
白硯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展開指尖的心火線條,一點點描繪著心燭殿信紋中隱藏的暗號。
每一筆,都是他在構建一個結論。
片刻后,他低聲開口:
“羅心,你還記得那天裂界中的低語嗎?”
綾羅心瞬間抬起頭:“你是說……那個叫你‘不要相信’的聲音?”
白硯生點頭:“我現在越來越確信,那并不是陌生人的聲音。”
綾羅心心臟猛地一縮:“那是誰的?”
白硯生的目光落入虛空,像是在看穿未來某段被撕裂的命運。
“——像是我的聲音。”
空氣冷得像石頭沉入深水。
綾羅心張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白硯生繼續道:“若未來的我死在某個地方,而那個死去的我在死前留下了‘警告’給現在的我……那么這局,不是心界的局。”
他抬眼,看向殿外那道被云霧遮住的心界裂隙。
“而是我自己給自己的局。”
綾羅心呼吸顫抖:“硯生……你是不是已經看到了某些不該看的東西?”
白硯生輕聲:“我不是看到了,而是——將要看到。”
就在這時——
整個殿門猛地被一道心力沖擊震開。
一個渾身心息破碎、滿身心裂痕的心使跌入殿內,聲音嘶啞卻拼命撐著最后一口息:
“白……白大人……!”
白硯生眉頭一沉:“說。”
心使跪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驚恐:
“念海隕斷處……出現了第二具與你心息一致的‘尸影’!”
“而且——不像是未來的你。”
“像是某個……”他吞咽,“正在被你抹除的你。”
殿內徹底安靜。
綾羅心的臉色瞬間發白:“硯生,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會有第三個——”
白硯生慢慢站起來。
神情冷靜,卻像深海底壓著千層風暴。
“羅心。”
“接下來的路……比我預料的還要深。”
心燭殿信紋在他掌心里,自己再次亮起,像被某個時間點牽動。
白硯生垂眼看著光芒,聲音輕,卻沉得像一柄落入深淵的刀:
“原來如此。”
“我不是被判死……”
“我是被自己鎖死在命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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