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火宗主峰,赤霞峰。
晨鐘三響,宗門高層齊聚“煉天殿”。
林硯立于殿下,身披煉師長袍,神情平靜。
而在他對面的,是凡火宗宗主慕玄瀾、大長老玄燼、以及數位掌堂長老。
殿中靈焰繚繞,氣機凝重。
顯然,今日議事非同小可。
慕玄瀾目光如火,打量著林硯,緩緩開口:“林硯,昨夜火殿動蕩,觀火宗來使重傷而退,你可知此事已驚動九域?”
林硯拱手:“弟子知罪。”
“知罪?”玄燼冷哼一聲,拂袖而起。
“若非你以心火抗敵,宗門或許能借觀火宗之勢得一機緣!你卻將其逼退,如今他們定將凡火列為異道——你可知禍有多大?”
殿內氣氛驟冷。
林硯神色不變,語氣仍舊沉穩:“觀火宗窺我夢焰根源,意圖探魂。弟子若不反擊,宗門之‘造火真法’便會落入他們之手。”
玄燼拍案而起:“放肆!那是宗門秘法,你怎敢以夢火泄露!你煉此異焰,本就是亂序之舉!”
“夠了。”
慕玄瀾淡淡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壓迫。
“玄燼,退下。”
玄燼冷哼一聲,坐下,目光仍如刀鋒般盯著林硯。
慕玄瀾緩緩起身,負手而立。
“林硯,你煉出的夢焰,非凡火、非地火,也非心火一系。此火自成體系,具靈性、具意志。你可明白,這代表什么?”
林硯沉聲答道:“弟子知曉,此火為‘自我造火’,非天地所賜,而為心志所凝。”
慕玄瀾點頭,語氣平靜:“正因如此,此火——不受天理約束。”
他轉身,眸中火光流動:“凡火宗立派三千年,以‘承天造器’為根。我們借天道之力、煉天賦之材,從不逆天。
可你這火,若真能造化萬物——那便等于‘自鑄天道’。”
此一出,殿內眾人皆變色。
“自鑄天道”,這是造化之極,亦是禁忌之源。
無數修士一生求的不過“合天道”,唯有瘋子,才敢“造天”。
林硯神情平靜,卻沒有否認。
他知道,從他煉出夢焰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經踏上了這條無法回頭的路。
慕玄瀾沉默片刻,終于嘆息一聲。
“你……終究還是走上那條‘造’的極端。”
“我當年收你為徒,便知你心異于常人。凡火弟子皆求爐火純青,你卻以夢煉心,以幻鑄實。
可林硯啊,造物之道,本該是承天順勢,而非與天爭鋒。”
林硯抬頭,眼中平靜如鏡。
“宗主,我并非逆天,只是不信‘天’是唯一的造物者。”
此一出,眾長老齊齊變色。
玄燼厲聲喝道:“狂徒!你這是異端之!”
慕玄瀾卻抬手,止住他的怒斥。
他凝視著林硯良久,忽而輕聲問:“若真有一日,你的造物,能生靈自化、能開天地——你可敢承擔‘造化因果’?”
林硯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弟子不求造天,只求造‘道’。若因果必至,我愿以身承之。”
殿中再度陷入沉寂。
慕玄瀾沉默了許久,方才開口:“好,你有此志,我不攔你。
但——”
他語氣忽然一沉:“觀火宗絕不會罷休,他們已向‘焰盟’上報,將你夢焰列為異火之源。焰盟三日后召開‘異火審議’,你,必須出席。”
林硯眉頭微蹙:“焰盟……也要插手?”
玄燼冷聲道:“焰盟掌控天下火脈,他們一,可定生死。若認定你之火為異端,凡火宗也護不住你。”
夢靈在他心頭微微躁動,似感到不安。
林硯沉思片刻,終是開口:“弟子愿往。”
慕玄瀾點頭,語氣沉穩:“此去危險重重,你需謹慎。焰盟之地,群火并起,藏龍臥虎。
且記:你之火,雖由己造,但切莫顯露‘靈性’。”
林硯頓首:“謹遵宗主之令。”
慕玄瀾望著他背影,忽然輕聲一嘆:“造物者之路,終究孤絕。若有一日你真能以造化證道……希望你,仍記得‘人心’二字。”
林硯未回頭,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回應。
“若心不滅,火自不息。”
他邁步走出煉天殿,陽光映照在他身上,火色如夢。
夢靈伏在他肩頭,低聲問道:“主,我們要去焰盟?”
林硯輕聲:“嗯。”
“那是火之圣地,也是火之囚籠。”
夢靈歪頭:“他們會傷你嗎?”
林硯笑了笑,語氣淡然:“若他們真懂火,便不會害怕我。”
殿后,玄燼冷冷望著林硯遠去的背影。
“宗主,你真要讓他去?那小子一旦被焰盟定罪,凡火宗也要受牽連!”
慕玄瀾卻只是看向東方天際,緩緩道:
“玄燼,你可知……這天地間,從未有人‘造火成道’。”
玄燼皺眉:“那他不過是狂妄之徒。”
慕玄瀾微微一笑:“或許吧。可若真讓他成功——那就是新紀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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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底,閃爍著一抹復雜的光。
赤霞峰腳下,晨霧漸散。
林硯立于山道,風卷衣袂,火紋暗生。
夢靈趴在他肩上,銀焰輕吐,神情卻有些低落。
“主,他們都不信你。”
林硯笑了笑,語氣平靜:“不怪他們。造物之道,本就是孤行。”
他回望赤霞峰的方向,-->>山門肅立如火焰凝固,宛如一座冷冽的巨爐。
凡火宗——他成長的地方,也將是他被世人審判的。
他輕聲道:“夢靈,走吧。去焰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