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起,天機山依舊籠罩在灰色的霧氣中。
白硯生推開煉房的木門,腳步穩而緩。空氣中彌漫著焦灼的氣味,那是昨日殘留的靈火氣息。
赤心懸在他肩旁,火焰輕微顫動。
“主,今天不去閣課?”
“不。”
白硯生取出一塊靈銅與一片靈紋石,語氣平靜,“今日,我要造光。”
赤心一怔:“造光?”
“是。”
白硯生目光如火,閃著極純粹的決意。
“影既源自光。若噬爐之火能吞噬光,就說明它懂光——那我若造出它無法理解的光,就能讓它‘亂’。”
說罷,他抬起錘,深吸一口氣。
叮——
清音響起,爐火轟然燃起。
火焰由赤轉金,靈氣翻滾,似天穹倒灌。
白硯生專注如神,手中錘落如律,敲擊節奏如心跳。
赤心默默懸空,將自身火息融入煉爐。
靈銅融化,靈紋石碎裂,化為一團赤金光團,逐漸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形態——
它非兵非符,而是一個微縮的球狀陣爐。
每一次錘落,都會閃爍一道流光,如星辰閃爍。
赤心輕聲道:“主,這光……像天上的日。”
白硯生微微點頭。
“這光,名為‘無影’。”
“無影?”
“光若照物,必有影。唯有心若無塵,方能無影。”
他一邊說,一邊將靈識注入光團。
那團光忽然顫動,散發出淡淡的嗡鳴。
轟——!
爐火猛然一震。
靈光暴漲,照亮整個煉臺,仿佛黎明瞬間到來。
然而——就在這片極亮的光中,一道極細的黑線,悄然浮現。
它沿著地面的爐紋爬行,像是一條無聲的蛇,朝爐心游去。
赤心忽然驚叫:“主!那團黑火又來了!”
白硯生瞳孔一縮,立刻掐訣。
“凡火護爐,光火鎮魂!”
光團升騰,化作一道光幕,將那黑線暫時擋下。
但那黑線似乎有靈,竟分裂成無數細絲,鉆入光中。
瞬間——光暗一半。
爐火猛烈閃爍,赤心痛呼:“它在吃光!”
白硯生的額頭滲出冷汗,他怒喝:“吃得了光,也吃不了我!”
他猛地伸手,一掌按在爐壁上,靈識爆發。
“心火歸爐——以造化為界!”
轟!
金焰沖天。
那團光球驟然反噬,所有黑絲同時炸裂,化為漫天火星。
火光散盡,爐臺寂靜。
白硯生大口喘息,掌心被爐氣灼出血痕。
赤心飛來,擔憂地看著他:“主,你受傷了。”
“無礙。”他抬手,眸光熾烈,“成功了。”
赤心一愣:“成功?”
白硯生微笑,抬起那枚“無影之光”。
光團微微浮動,散發著一種奇異的平衡之氣——
它既明亮,卻不刺眼;既溫暖,卻無熱度。
“噬爐之火,吞得了光,卻吞不掉‘不生影’的光。”
赤心似懂非懂地點頭。
白硯生望著這枚光團,緩緩道:
“這,便是‘造心之光’的雛形。”
就在此時——
遠處天機山的鐘聲忽然響起,聲震群峰。
緊接著,警陣開啟,紅光沖天。
赤心驚道:“主,有人闖匠閣!”
白硯生臉色一沉,起身握錘。
“看來,光造出來的那一刻,影也動了。”
風卷爐煙,光影交錯。
一場更深的沖突,正在天機山的陰影下醞釀。
鐘聲震徹山巔。
那是匠閣警陣的啟動之音,百年未響。
白硯生的瞳孔瞬間收縮。
他抬頭,只見天機閣主峰方向,靈光翻涌,符陣如潮。無數修士被金光托舉,朝山頂飛馳而去。
“主,我們也去嗎?”赤心在他肩旁焦急閃動。
“去。”
白硯生目光一凝,袖中收起“無影之光”,腳下一踏,身形化作火影,沖向主峰。
——
主峰上,混亂如雷。
成百煉師與機關傀儡交織作陣,符火亂舞,山石崩裂。
巨大的天機爐外,裂出一道深不見底的縫隙,黑氣從中涌出,仿佛深淵在喘息。
而那黑氣的中央,立著一個人形的影。
那影沒有面孔,沒有五官,只有無數流動的火痕在體表游走。
它的身體半透明,卻能讓人感到骨髓發寒。
“噬爐之火化形了!”
“怎么可能!它被鎮壓千年——”
“快!守住陣眼!”
一名匠閣長老大喝,雙掌結印。三道煉陣升起,金光織成天幕,將主爐籠罩其中。
然而黑影只是抬起手。
啪——
那層天幕,像被無形之刃劈開,裂成兩半。
“這股力量……”長老面色發白,“它……它在‘造’新的陣!”
果然,黑氣翻滾,竟自行匯聚出一座詭異的反陣法——符紋倒轉、火勢逆燃。
它吞噬著所有光與靈火,將整個爐臺染成墨色。
鐘離魘自天而降,衣袍獵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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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障!”
他一掌壓下,爐印浮現,靈壓如海。
那影被震得倒退半步,發出低沉的咆哮。
“光……不滅……我……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