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氣潮退去時,礦洞石壁上的黑銹還在“滋滋”冒著青煙。阿依握著浸過靈韻的蝴蝶銀模,指尖劃過石壁,原本泛黑的巖石竟透出幾分溫潤——銀模的銀光順著石縫滲進去,將殘留的瘴氣孢子徹底驅散。陳默望著礦洞深處,水晶宮方向的紅光在探測儀上漸漸平穩,卻仍像一顆懸在心頭的朱砂痣:“瘴氣潮提前,說明黑銹母晶的力量在增強,我們必須在今晚子時前找到它,那時礦脈靈韻最盛,凈化成功率最高。”
阿依將銀模放回胸前的銀盒,扣緊搭扣時指尖微微發抖:“水晶宮前有段‘落石坡’,礦洞坍塌時堵了大半,只能踩著懸空的石樁過去。我爹說那里是礦脈的‘脊梁’,活銀都藏在石縫里。”她從背包里掏出個油紙包,里面是幾塊烤得酥脆的洋芋,“這是阿婆給我們準備的干糧,墊墊肚子吧,接下來的路更難走。”
陳默接過洋芋,咬下去的瞬間,麥香混著淡淡的銀礦氣息在舌尖散開。他突然想起廣彩鎮李守彩遞來的鎏金酥,蘇繡鎮沈清瑤的桂花糕,這些藏在非遺傳承里的煙火氣,正是他一次次奔赴險境的底氣。“吃完就走,”他拍掉手上的碎屑,激活功德手環,淡金色光罩將兩人籠罩,“我的護罩能扛住中等濃度的瘴氣,你跟著我,腳踩穩每一步。”
落石坡比想象中更兇險。坍塌的花崗巖堆疊成陡峭的斜坡,僅留十幾根碗口粗的石樁懸在半空,下方是深不見底的礦坑,黑黢黢的像張開的巨口。阿依走在前面,鏨刻刀探路的動作熟練又謹慎,每踩穩一根石樁就回頭示意。走到坡中間時,探測儀突然發出輕微的蜂鳴,屏幕上的紅光里摻了絲金色——那是活銀的靈韻波動。
“是活銀!”阿依眼睛一亮,蹲下身摳開石樁旁的石縫,一縷銀光從縫隙中滲出,落在指尖涼絲絲的。她突然臉色一變,將陳默往旁邊一推:“小心!”一塊磨盤大的巖石從上方滾落,陳默反手將阿依護在身后,激活靈韻護盾,巖石撞在光罩上“砰”地炸開,碎石濺落在石樁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是瘴氣侵蝕了巖石的結構,才會突然松動。”陳默抹掉臉上的灰塵,看向坡頂——那里的瘴氣比下方濃了數倍,隱約能看到水晶宮的輪廓,“再加把勁,過了落石坡就是水晶宮。”
水晶宮的景象讓兩人都愣住了。巨大的溶洞里,鐘乳石如冰柱般垂落,可原本該晶瑩剔透的水晶石全泛著灰黑色,表面爬滿了蛛網狀的紋路。溶洞中央的石臺上,一塊人頭大的黑色晶石正散發著濃郁的瘴氣,周圍的地面上,躺著十幾具銹化傀儡,正是礦洞坍塌時被困的工人。最靠近晶石的那具傀儡,手里還攥著半塊銀礦——是阿依的父親。
“爹!”阿依撲過去,眼淚瞬間決堤。她父親的工裝已經和礦石融為一體,可手指仍保持著攥礦的姿勢,掌心的銀礦還泛著微弱的銀光。陳默走上前,能清晰地感覺到,黑銹母晶正在瘋狂吞噬銀礦的靈韻,晶石表面的黑紋每跳動一次,周圍傀儡的身體就僵硬一分。
“不能再等了。”陳默激活功德手環,赤金色光芒在溶洞里鋪開,“阿依,你用苗銀母模對準活銀礦脈,引導靈韻形成包圍圈;我去凈化黑銹母晶,記住,無論發生什么,都別停下注入匠心——你的情感,是活銀最強的動力。”
阿依擦干眼淚,將銀盒放在石臺上,七十二塊銀模圍成一個圓形,她握著蝴蝶銀模站在中央,指尖輕輕貼在父親掌心的銀礦上:“爹,太阿婆,列祖列宗,看我的!”她閉上眼睛,腦海里閃過學鏨刻的點點滴滴:太阿婆教她握刀的姿勢,父親幫她打磨銀料,王大叔給她留的野果……這些溫暖的記憶化作源源不斷的匠心,注入銀模之中。
苗銀母模突然發出璀璨的銀光,七十二道光束從模子中射出,順著石縫鉆進礦脈深處。片刻后,無數銀絲從巖石中涌出,在溶洞里織成一張巨大的銀網,將黑銹母晶牢牢困住。黑銹母晶發出刺耳的尖嘯,表面的黑紋瘋狂扭動,無數瘴氣孢子朝銀網撲去,卻被銀絲瞬間凈化。
陳默抓住機會,將體內所有靈韻——蘇繡的溫婉、廣彩的艷麗、活字的厚重、苗銀的堅韌——全部注入功德手環,赤金色光柱如利劍般射向黑銹母晶。“這是所有非遺傳承人的初心,給我散!”光柱擊中母晶的瞬間,溶洞劇烈震動,黑銹母晶表面的黑紋寸寸斷裂,瘴氣如潮水般退去。
更神奇的是,那些銹化傀儡在銀光的照耀下,皮膚表面的黑銹漸漸脫落,露出原本的膚色。阿依的父親咳嗽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睛:“阿依……銀爐……”
“爹!銀爐沒事!我們守住了!”阿依撲進父親懷里,哭聲里滿是喜悅。
“叮——苗銀鎮任務圓滿完成!”功德手環的提示音帶著歡快的韻律,“凈化黑銹母晶,重啟千年銀爐,修復苗銀母模,苗銀靈韻值提升至92%。解鎖專屬技能‘銀韻共鳴’,積累‘苗銀傳承功德’十八萬點,開啟‘上古靈韻檔案’碎片十二。檢測到新的非遺危機,觸發緊急任務——黔北木雕鎮‘木蝕蠱’污染事件。”
光幕上浮現出木雕鎮的畫面:青瓦白墻的古鎮里,家家戶戶都擺著木雕,可那些精美的木雕全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木質發黑,紋路斷裂,有的甚至長出了灰黑色的霉斑。一位白發老木匠抱著一尊開裂的木雕菩薩痛哭,他的手指布滿裂口,滲著血絲。
“任務詳情:黔北木雕鎮核心靈韻載體‘千年黃楊木雕——百子鬧春’遭‘木蝕蠱’侵蝕,靈韻值僅剩8%。木蝕蠱為‘靈韻寄生型污染源’,以木雕靈韻為食,同時釋放‘木腐孢子’,會侵蝕匠人的‘木感’(對木材紋理、濕度、硬度的感知力),導致指尖僵化,無法握刀;更會破壞木材結構,使千年古木瞬間腐朽。”
數據流繼續滾動:木雕鎮現存23名木匠,15人因木蝕蠱失去木感,4人手指潰爛,僅剩4名老木匠還能勉強雕刻,其中最年輕的傳承人林小滿(22歲)因父親感染木蝕蠱外出求醫,至今未歸;“百子鬧春”木雕是宋代木雕大師朱子云的作品,采用千年黃楊木雕刻而成,刻有108個形態各異的孩童,是木雕鎮的靈韻核心,如今木雕表面已出現大面積腐朽,108個孩童的面容模糊不清;木蝕蠱源頭位于木雕鎮老祠堂的“木雕神龕”下,神龕周圍已形成孢子云,靠近者會被迅速感染;任務時間限制72時辰,若未能凈化,木雕靈韻將徹底消散,黔北地區的黃楊木資源也會被污染。
“任務獎勵:解鎖專屬技能‘木韻共鳴’,可與木質非遺載體建立深度鏈接,修復腐朽木材;積累‘木雕傳承功德’二十萬點;開啟‘上古靈韻檔案’碎片十三;獲得木雕匠人專屬信物‘雕刀靈韻符’。”
阿依的父親拍了拍陳默的肩膀:“使者,木雕鎮離這里不遠,走盤山公路也就五個時辰。林老木匠是我的老友,他的木雕手藝全黔北都有名,你快去幫幫他。”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塊銀牌,“這是苗銀鎮的信物,你拿著它去,林老會信你的。”
陳默接過銀牌,上面刻著苗銀與木雕交織的紋樣——原來苗銀匠人與木雕匠人早有往來。“阿依,你留在這里幫你爹恢復,我去木雕鎮。”他將靈韻守護牌留給阿依,“有這個在,瘴氣不會再傷害你們。”
告別苗銀鎮的眾人,陳默驅車趕往木雕鎮。越靠近古鎮,路邊的樹木就越顯枯萎,原本該枝繁葉茂的黃楊木,葉子全呈灰黑色,一觸就碎。抵達木雕鎮入口時,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鎮口的牌坊是用整塊黃楊木雕刻的,如今牌坊上的龍紋已模糊不清,木質腐朽得用手一摳就掉渣;街道兩旁的木雕店鋪全關著門,窗臺上的木雕擺件要么開裂,要么長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腐木味。
一位穿著藍色土布褂子的老人蹲在鎮口,手里拿著一把磨得發亮的雕刀,正在雕刻一塊小木塊。可他的手指不停發抖,雕刀剛碰到木塊就打滑,在木頭上劃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跡。老人嘆了口氣,將木塊扔在地上,布滿裂口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雕刀——這是林老木匠。
“林老木匠?”陳默走上前,遞出苗銀鎮的信物。
林老木匠看到銀牌,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光亮:“你是苗銀鎮派來的使者?快……快跟我來!”他拉起陳默的手,指尖的裂口蹭得人發疼,“百子鬧春木雕快撐不住了,再這樣下去,整個木雕鎮都要完了!”
跟著林老木匠走進鎮中心的老祠堂,一股濃烈的腐木味夾雜著霉味撲面而來。祠堂正中央的神龕上,擺放著一尊半人高的黃楊木雕——正是“百子鬧春”。木雕表面已發黑,許多孩童的手臂、頭顱都已斷裂,僅存的幾個完整孩童,面容也模糊不清,像是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神龕下方的地面上,滲著黑色的汁液,空氣中的孢子濃度高得讓陳默的功德手環都開始發燙。
“半個月前,祠堂的神龕突然開始滲黑水,”林老木匠撫摸著木雕,聲音哽咽,“一開始只是木雕表面發黑,后來鎮上的木雕都跟著腐爛,匠人的手也開始出問題。我兒子林大山是鎮上最好的木匠,他說要去神龕下看看,結果一進去就被孢子感染,手指腫得像蘿卜,現在躺在家不能動。我孫子小滿,為了給爹求醫,跑到省城去了,至今沒消息……”
陳默激活“非遺共情”技能,指尖輕觸“百子鬧春”木雕。無數記憶碎片涌入腦海:宋代的作坊里,朱子云握著雕刀,對著千年黃楊木精雕細琢,每一刀都充滿敬畏;明代的祠堂里,木雕被供奉在神龕上,村民們帶著自家的木雕來“沾靈氣”,希望手藝能更精湛;抗戰時期,林老木匠的爺爺將木雕藏在地窖里,用身體擋住日軍的搜查,鮮血染紅了地窖的泥土;改革開放后,林大山帶著木雕去參加非遺展會,外國客商驚嘆于木雕的精美,當場訂了幾十件木雕作品;還有林小滿小時候,坐在爺爺腿上,拿著小雕刀在木塊上劃刻,林大山在一旁笑著指導,陽光透過祠堂的窗戶,照在祖孫三人身上,溫暖又祥和……
“這木雕里藏著木雕鎮所有人的心血。”陳默收回手,激活靈韻探測儀——屏幕上的波紋呈深紫色,比苗銀鎮的黑銹瘴還要危險,“木蝕蠱的源頭就在神龕下方,它已經和木雕的根系綁定在一起,所以才能迅速擴散。林老,您知道神龕下面有什么嗎?”
“是一口千年古井,”林老木匠回憶道,“老輩人說,這口井是木雕鎮的‘根’,黃楊木就是靠井水滋養的。神龕是建在井口上的,用來鎮壓井里的‘邪祟’。”他突然想起什么,“半個月前,鎮上來了個陌生人,說要收購‘百子鬧春’木雕,我沒同意,他就在祠堂里待了一夜,第二天神龕就開始滲黑水了!肯定是他-->>搞的鬼!”
陳默點點頭,陌生人的出現絕非巧合——很可能是有人故意釋放木蝕蠱,想破壞木雕鎮的傳承。“林老,您現在能聯系上林小滿嗎?他是年輕的傳承人,他的匠心能和木雕產生更強的共鳴,是凈化木蝕蠱的關鍵。”
“能!能!”林老木匠急忙從口袋里掏出一部老舊的智能手機,“小滿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報平安,我這就給他打!”
電話很快接通,林小滿焦急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爺爺,我找到能治爹的藥了,馬上就回去!您怎么樣?木雕還好嗎?”
“小滿,你快回來!”林老木匠的聲音帶著哭腔,“有位使者來幫我們了,他說你的匠心能救木雕鎮!你爹也在等你,你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