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事件處理局的檔案室彌漫著舊紙張特有的霉味。陳默蹲在編號為
717
的鐵柜前,指尖劃過第三層抽屜里的牛皮檔案袋。袋口的火漆印已經開裂,露出里面泛黃的紙頁邊緣,上面隱約可見
影界殘留能量觀測記錄
的字樣。
找到了。
他抽出檔案袋的瞬間,龍紋玉佩突然發燙,襯衫下的皮膚傳來針扎般的刺痛。檔案袋里的紙張嘩啦啦散落,最上面的照片讓他瞳孔驟縮
——
那是三十年前育嬰堂火災現場的航拍圖,灰燼中蜷縮的七具孩童骸骨,擺出了與天文臺星座圖完全一致的陣型。
這不可能。
陳默的指尖撫過照片邊緣的日期,1993
年
7
月
7
日,正是顧長風筆記本上記錄的
獻祭起始日。他突然想起第九章林薇角膜里的靈魂碎片,那些碎片在凈化時迸發的微光,與照片中骸骨眼眶里殘留的磷火如出一轍。
背后傳來鉛筆落地的聲響。林薇站在檔案架前,手中的光譜儀屏幕閃爍著詭異的波形,她剛才檢測的那枚
齒輪,此刻正懸浮在半空,齒牙間滲出蛛網狀的黑色紋路。
能量頻率在逆向跳動。
她的聲音帶著顫音,就像...
時間在倒流。
陳默抓起齒輪的瞬間,檔案室的掛鐘突然倒轉。秒針劃破空氣的銳響中,他看見林薇的瞳孔泛起紫霧,與影界之門打開時的顏色完全一致。更詭異的是,她胸前的工作牌照片正在變化
——
從現在的短發變成五年前的長發,嘴角的痣從左邊移到右邊,像是被人用橡皮涂改過的畫像。
你的臉...
陳默的話被一陣劇烈的眩暈打斷。檔案架開始融化,鐵柜的編號扭曲成
177,散落的紙張上浮現出陌生的字跡:第七個齒輪的真正形態是記憶載體。
當眩暈散去時,陳默發現自己站在醫院的走廊。消毒水的氣味嗆得他咳嗽,墻上的電子鐘顯示
2020
年
7
月
17
日
——
母親去世的前一天。護士站傳來熟悉的笑聲,年輕的林薇正給病人分發藥品,她的工作牌照片與檔案室里變化后的版本完全一致。
陳默?
林薇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張阿姨說你母親想喝城西的桂花糊,我去買吧。
陳默的后背瞬間沁出冷汗。他清楚記得,那天去買桂花糊的是護工小王,而林薇正在實驗室處理噬魂銅鏡的碎片。更詭異的是,此刻林薇胸前的工作牌編號,正是十七名犧牲隊員中編號
的那位
——
李隊的老搭檔,在五年前的任務中被詭異物吞噬的蘇晴。
龍紋玉佩的灼痛讓他猛地清醒。他抓住轉身離去的林薇手腕,指尖觸到她掌心的繭子
——
那是常年握桃木劍才會有的痕跡,而林薇明明慣用光譜儀。
蘇晴犧牲時的遺物里,有枚銀質書簽。
陳默的聲音沙啞,書簽背面刻著她女兒的生日,2015
年
3
月
17
日,對嗎?
林薇的身體驟然僵硬。她緩緩轉身時,瞳孔里的紫霧已經凝結成齒輪形狀。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她的聲音分裂成兩個聲部,年輕的清亮與蒼老的沙啞重疊在一起。
走廊的燈光開始閃爍。陳默看著她袖口露出的手表,指針停在三點十七分,表殼內側刻著的
字正在被黑色紋路吞噬。這是蘇晴的遺物,李隊在第九章結束后交給檔案管理室的,此刻卻戴在林薇手上。
從你能看懂顧長風的星軌密碼開始。
陳默后退半步,掌心凝聚起微弱的功德光刃,林薇的祖父是天文學家,而蘇晴的父親是鐘表匠,只有你能同時解讀星軌和齒輪的雙重密碼。
林薇
——
或者說占據著她身體的存在,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她的臉開始分層,像是疊加了三張不同的面孔:現在的林薇,五年前的蘇晴,還有三十年前的顧小雅。影界之門打開的瞬間,不僅有顧長風的執念逃出來。
她抬手撫摸自己的眼睛,還有這些被時間困住的靈魂。
電子鐘的數字突然跳成亂碼。陳默感到一陣強烈的時空扭曲,走廊墻壁滲出黑色黏液,黏液中浮現出無數只眼睛,每個瞳孔里都映著不同的場景:育嬰堂的大火,鐘表廠的baozha,博物館的古畫...
記憶是可以被寄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