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接連下了三天,直到約定的清晨才吝嗇地放晴。陳默站在天文臺的穹頂之下,指尖劃過巨大的天文望遠鏡金屬外殼,冰冷的觸感中夾雜著細微的齒輪轉動聲。望遠鏡的鏡頭指向獵戶座,鏡筒上雕刻的星軌圖案與第七齒輪的紋路完美吻合,仿佛是同一只手的杰作。
“光譜儀顯示望遠鏡的能量核心正在同步第七齒輪的頻率。”
林薇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她將儀器對準鏡筒,屏幕上跳動的綠色波形如同心臟的搏動,“顧長風在捐贈記錄里寫過,這臺望遠鏡能‘聽見星星的聲音’。”
陳默抬頭望向穹頂外的天空。雨后的陽光穿透玻璃,在地面投下圓形的光斑,光斑中漂浮著無數細小的塵埃,這些塵埃以七為一組,組成不斷旋轉的微型星系。他想起第八章保險箱里的第七齒輪,此刻那枚齒輪正被李隊握在手中,齒輪邊緣的齒牙隨著望遠鏡的轉動微微發亮。
“李隊,檢測齒輪的溫度。”
李隊將溫度計貼在齒輪表面,讀數瞬間飆升到
77c,與顧長風的生日數字驚人地吻合。“這絕不是巧合。”
他的眉頭擰成川字,桃木劍在掌心微微震動,“齒輪在共鳴,它們在呼喚彼此。”
話音未落,天文臺的穹頂突然開始旋轉。玻璃面板像花瓣般層層打開,露出背后深邃的藍天。望遠鏡的鏡頭發出嗡鳴,鏡筒內部亮起幽藍色的光芒,將星軌圖案投射到穹頂之上,形成一個巨大的星座圖。星座圖的中心,七顆最亮的恒星正在緩慢移動,軌跡逐漸連成一個齒輪的形狀。
“是北斗七星。”
林薇的聲音帶著驚嘆,“它們的排列正在形成第七個齒輪的三維投影!”
陳默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注意到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天文臺的西北角落,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金屬門,門把手上雕刻著與鐘表廠相同的齒輪花紋。門楣上的銅牌已經生銹,但仍能辨認出
“顧長風私人觀測室”
的字樣。
“系統,解析星軌移動規律。”
“解析失敗。星軌運動包含未知算法,與地球自轉參數存在
17
秒偏差,偏差值與十七名犧牲隊員的編號總和一致。”
十七秒偏差?陳默的心臟猛地一跳。他想起第八章從畫中解脫的十七名隊員靈魂,他們消散前曾對著西北方向鞠躬,當時以為是巧合,此刻看來竟是指引。
“李隊,開門。”
陳默的手按在門把手上,金屬的涼意順著指尖蔓延,“里面可能有阻止儀式的關鍵。”
李隊用桃木劍在門鎖上畫了道破邪符,隨著
“咔噠”
一聲輕響,金屬門向內打開。一股混合著檀香與鐵銹的氣味撲面而來,房間中央的觀測臺上,放著一臺老式座鐘,鐘擺的擺動頻率與第七齒輪的震動完全同步。
座鐘的玻璃罩里,漂浮著一張泛黃的星圖。星圖上用朱砂標注著七個紅點,每個紅點旁都寫著一個名字
——
前六章被獻祭的詭異物宿主,最后一個紅點旁邊的名字被刻意涂抹過,隱約能看出是
“林”
字的偏旁。
“果然是她。”
李隊的聲音沉重,桃木劍指向星圖,“最后一個祭品就是林薇。”
林薇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光譜儀從手中滑落。“不……
不可能……”
她后退時撞到墻角的書架,一本黑色封皮的筆記本從頂層墜落,翻開的頁面上畫著無數齒輪與星軌的交叉圖案。
陳默撿起筆記本,扉頁的落款是顧長風的簽名,日期標注著三十年前的七月七日。他快速翻閱,發現里面記錄著一個瘋狂的計劃
——
用七個人的靈魂作為齒輪,驅動北斗七星的能量,打開通往
“影界”
的大門,復活死于育嬰堂大火的妹妹顧小雅。
“他不是為了‘影’的儀式。”
陳默的聲音帶著震驚,“顧長風一直在利用‘影’,他的真正目標是復活親人!”
筆記本的最后一頁夾著一張老照片。照片上,年輕的顧長風抱著一個梳羊角辮的小女孩站在育嬰堂前,女孩手中握著的布偶與第六章李隊的布偶一模一樣。陳默突然想起小花的名字,原來顧小雅才是那個繡著
“七”
字外套的真正主人。
“所以‘影’的首領……”
林薇的話被座鐘的鳴響打斷。十二聲鐘鳴過后,鐘擺突然停在七點位置,玻璃罩里的星圖開始燃燒,朱砂紅點化作七道火線,順著桌面爬向林薇的腳踝。
“快走!”
陳默拽起林薇后退,同時將功德之力注入李隊手中的齒輪。金色光芒順著齒輪蔓延,在地面形成一道光墻,暫時擋住了火線的追擊。
但火線并未消失,而是順著墻壁向上攀爬,在穹頂的星座圖上組成一行扭曲的文字:“妹妹的眼睛在看你
——
影”
李隊的臉色驟變:“顧小雅的眼睛在火災中被燒毀,顧長風曾說要給她找最純凈的眼睛做祭品!”
陳默猛地看向林薇。她的瞳孔在陽光下呈現出罕見的淺棕色,此刻正因恐懼而放大。他突然想起第八章畫中母親與銀色面具人的交談,當時母親指向的方向,正是林薇此刻站立的位置。
“你的眼睛……”
陳默的聲音有些干澀。
林薇下意識地捂住雙眼,指尖的溫度比平時更低。“我從小就是這樣。”
她的解釋聽起來蒼白無力,“醫生說這是虹膜異色癥。”
座鐘在這時發出刺耳的碎裂聲。玻璃罩炸裂的瞬間,無數齒輪從鐘體中飛出,在空中組成一個巨大的眼睛圖案,瞳孔的位置正好對著林薇。眼睛突然睜開,射出一道紫色的光束,將林薇籠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