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嬈看著那滿盒子的精巧玩意兒,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這是什么意思?炫耀他的權勢富貴?還是故意來攪和她給念兒準備的生辰?
她臉上勉強擠出一點弧度,那笑容淺得風一吹就散,帶著顯而易見的冷淡。
她微微屈膝,聲音平直:“殿下厚賜,念兒年紀小,不懂這些,怕是承受不起如此貴重之物。”
“孤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顧鶴白淡淡道,語氣里是不容置疑的專斷。
他說著,竟徑自走到桌邊,極其自然地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添副碗筷。”
他眼皮都沒抬,那口吻,仿佛他才是這里的主人。
不過以他的身份,自然去哪兒都是當主人的。
立刻有眼疾手快的侍從上前,迅速擺上了一套自帶的白玉碗筷,精致得與這粗木方桌格格不入。
孟嬈看著他這一連串行云流水,顯然是早有預謀的動作,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也下不去。
這男人,連碗筷都自備了,這是鐵了心要來,早就計劃好了。
可眾目睽睽之下,她能怎么辦?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顧鶴白還是太子。
孟嬈最后只能硬生生咽下這口惡氣,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只是她刻意將凳子往旁邊挪了挪,離顧鶴白遠遠的,中間隔開一段生硬的距離。
桌上的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剛才那點溫馨輕松蕩然無存。
唯有兩個不知世事的孩子,還沒完全感受到這凝滯的空氣。
阿沅已經自來熟地擠到了孟念身邊的小凳子上。
舅舅說了,今天是念兒弟弟的生辰。
孟念和阿沅上次就玩得開心,這次見她來了也開懷,兩小只頭湊到一處,嘰里咕嚕的說起了小話。
倆孩子玩的開心,孟嬈自然不能再趕人走。
她忿忿咬牙。
看在阿沅的面子上,今日就讓他待著吧。
顧鶴白看她不再趕人,就知道今日這步棋他是走對了。
他似乎對桌上那幾樣清淡的家常小菜頗感興趣,拿起筷子,夾了一筷清炒筍片,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臉上沒什么表情,看不出是滿意還是嫌棄。
孟嬈食不知味,幾乎沒動筷子,只垂著眼,聽著身邊男人細微的咀嚼聲。
顧鶴白卻似乎毫無所覺,甚至還好整以暇地點評了一句。
“火候尚可,鹽淡了些。”
孟嬈捏著筷子的指尖瞬間收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差點控制不住想把手里這雙筷子當場掰斷。
他還評價上了?誰請他了似的。
她嘴角扯著抹不爽的弧度,“哦,臟了殿下的嘴了,真是不好意思。”
顧鶴白被她說得一梗,默默又吃了口。
他怎么會吃不出這是孟嬈的手藝,再說只怕是有阿沅在,他也要被趕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