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陽落在他身子上,給他柔軟的發頂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小臉被曬得紅撲撲的,神情專注,嘴唇還隨著筆畫無聲地嚅動著。
看著這一幕,孟嬈的心瞬間軟了下來。
再過幾日,就是念兒的生辰了。
時間過得真快,昨日那個還在襁褓中嗷嗷待哺,需要她徹夜呵護的嬰孩,轉眼間,已經能跑能跳,開始識字明理了。
想起這五年來無數個提心吊膽的日夜,孟嬈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喻的酸澀。
無論如何,刀山火海也好,龍潭虎穴也罷,她一定要給念兒搏出一個安穩的未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紛亂與焦慮,強打起精神。
日子總要過下去,計劃也要一步步推進。
這日午后,天氣正好。
孟嬈沒叫丫鬟伺候,自己坐在書案前,安靜地忙活著。
她取出一塊上好的松煙墨錠,又選了幾支細韌的兔毫,準備親手為孟念做一套筆墨。
小家伙最近對寫字興趣正濃,用她親手做的,總歸是不一樣的。
心里這么想著,手上的動作也格外輕緩。
她低著頭,專注地調和膠液,將兔毫一根根精心梳理,嵌入筆桿。
陽光落在她半邊臉上,勾勒出柔和的側影。
窗外那些紛亂的傳,宮里那位太子殿下的雷霆之怒,仿佛都被隔在了這小小暖閣之外,暫時侵擾不到這片寧靜。
此刻,她只是一個想給孩子準備點特別東西的母親。
孟念就乖乖地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手里擺弄著幾個木雕的小動物,不時抬頭看看孟嬈,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滿是依賴和滿足。
“姑姑,這個墨好香。”小家伙吸了吸鼻子,小聲說。
孟嬈抬眼,對他笑了笑:“嗯,這是松煙墨,念兒喜歡嗎?”
“喜歡!”孟念用力點頭,“等念兒學會了寫好多好多字,就用姑姑做的筆和墨寫!”
“好。”孟嬈心中微軟,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姑姑等著念兒寫出漂亮的字。”
做好了筆墨,孟嬈又思忖著,念兒生辰那日,需向夫子告假一日。
雖只是小事,但該有的禮數不能廢。
等周夫子上完課,孟嬈親自把他送到小院門口,語氣溫和客氣。
“夫子,過兩日便是念兒的生辰,那日可否向您告假一日?”
這本是件尋常小事,夫子自然無有不允,笑著應下。
“夫人慈母心腸,自然使得。”
然而,就是這么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竟也一絲不差地傳到了東宮。
“主子。”暗衛稟報道:“汝陽侯府那邊,孟夫人今日向孟念的夫子告假了,說是小公子生辰將至,需告假一日。”
顧鶴白正在批閱奏章,聽完暗衛低聲稟報后,執筆的手微微一頓。
生辰?呵。
那他怎么能缺席呢?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