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鶴白握著酒杯的手終于停了下來,他緩緩轉過頭,醉意朦朧的目光似乎沒有焦點,落在了王曉低垂的臉上。
安王暗暗觀察,心中竊喜。
他早就知道,顧鶴白對那個孟嬈有些不同尋常的執念。
這王曉是他費了不少心思尋來的,眉眼間與孟嬈有幾分相似,尤其是低眉順眼的時候。
王曉感受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跳如擂鼓,既怕又隱隱期待。
她大著膽子,按照安王事先的叮囑,微微抬起眼,這一看,心中便是一震。
眼前的男子,即便帶著醉意,眉宇間的凌厲和尊貴也讓人不敢直視。
他臉色在酒意襯托下顯得有些蒼白,更襯得眼眸深黑,此刻那眼中沒什么情緒,卻像寒潭般吸人魂魄。
安王說過,若能得這位青眼,哪怕只是一時,后半生便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王曉壓下悸動,想起安王的叮囑,模仿著記憶中瞥見過的那位孟夫人的神態,努力做出幾分模樣,又往前挪了一小步。
“殿下若不嫌棄,民女愿為殿下撫琴一曲。”她聲音放得更軟,帶著鉤子,伸手似要調試琴弦,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傾向顧鶴白的方向。
就在她以為成功引起了注意,甚至暗自得意于自己的模仿時,顧鶴白眼底那點因酒意和模糊相似而產生的恍惚,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孟嬈的眼神,何時有過這種矯揉造作的怯懦?
這拙劣的模仿,不僅未能引起他絲毫興趣,反而讓他感到一種被冒犯的惡心。
“誰準你靠過來的!”顧鶴白開口,聲音不高,卻像是冬日的井水,冰冷凍人。
王曉臉上笑容瞬間僵住,血色褪盡:“殿、殿下息怒……民女只是……”
安王也嚇了一大跳,站起來,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是、是小王考慮不周,這丫頭不懂規矩,沖撞了殿下。”
顧鶴白卻根本不看他,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利刃,釘在王曉那張因恐懼而扭曲,再也看不出與孟嬈有半分相似的臉上。
“贗品。”他薄唇輕啟,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隨即,他對身后侍衛漠然吩咐道:“拖出去,腿打斷,扔遠點,安王府若連規矩都教不好,本王不介意代勞。”
“是!”侍衛領命,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兩人上前,一人一邊,毫不憐香惜玉地架起已經嚇傻的王曉,像拖一條破麻袋一樣,利落地拖了出去。
很快,外間隱約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隨即歸于沉寂,仿佛什么也沒發生過。
雅間內死一般寂靜,安王雙腿發軟,噗通一聲癱坐在地,臉色慘白如紙,冷汗浸透了里衣。
他張著嘴,想要求饒,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顧鶴白仿佛只是隨手拂去了一粒塵埃,他重新拿起酒壺,自斟自飲,連眼角余光都未再給安王一個。
然而,太子在醉仙樓因女子靠近,便雷霆震怒,下令將其雙腿打斷的殘暴流,如同插了翅膀,在京城中迅速傳開。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