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睫微顫,她開口。
“我想回侯府。”
這聲被刻意放得很輕,輕到幾乎讓顧鶴白從中聽到了委屈。
他袖中的手無意識蜷起,眼底的陰翳卷起波瀾。
指尖的扳指幾乎要被他握碎。
“可以,但不能耽誤了給雪晴調理。”
外之意,她還得回來。
這是顧鶴白最后的退讓。
讓她回去幾天,夠他處理好王府的事。
“謝殿下。”孟嬈屈膝,行了一禮便不再多,轉身進了院子,吩咐冰巧簡單收拾東西。
她不會去告狀。
自己查出來的東西才最為讓人信任。
她要讓顧鶴白自己去查。
顧鶴白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在門內的背影,臉色依舊冷硬,但負在身后的手,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
孟嬈的動作很快,她本就沒多少東西留在王府,不過片刻,冰巧就已收拾好了。
馬車也很快備好,停在了院外。
她沒有再看顧鶴白一眼,徑直朝著停放的馬車走去。
顧鶴白看著她挺直卻單薄的背影,喉結滾動了一下,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沉默地看著她登上馬車。
幾乎在馬車駛離的同一時刻,他頭也未回,對著空氣冷聲道:“去查,剛才在姜雪晴院里,事無巨細。”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他身后的陰影處顯現,應了一聲,隨即消失不見。
顧鶴白站在原地,午后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卻驅不散他周身的寒意。
不過半炷香的功夫,那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顧鶴白身側,稟報了查探到的一切。
隨著暗衛的敘述,顧鶴白的臉色越來越冷。
周身的空氣都仿佛被一股冷氣凝固,連枝頭偶爾掠過的麻雀都驚得撲棱著翅膀遠遠逃開。
好,很好。
他豁然轉身,衣袂帶起一陣冷風,大步流星地朝著姜雪晴居住的院落走去。
院內,府醫剛為姜雪晴診完脈,確認她只是受了驚嚇,心緒不寧,開了副安神的方子便退下了。
姜雪凝猶自不滿地嘟囔著:“肯定是那孟嬈自己沒站穩,針扎到自己也是她學藝不精,姐姐你就是太好性兒了……”
姜雪晴揉著額角,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凝兒,你少說兩句吧。”
“我憑什么少說?本來就是她……”姜雪凝的話還沒說完,院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
顧鶴白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面色冷沉如水,目光如冰刃般掃過屋內,最后精準地定格在姜雪凝身上。
屋內瞬間死寂,所有侍女都嚇得跪伏在地。
姜雪晴心頭狂跳,那股不祥的預感達到了。
她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殿下怎么來了……”
顧鶴白根本懶得聽她廢話,甚至沒有給姜雪晴開口的機會。
“你爹娘傳信來,說是想你妹妹了,今日便回去吧。”
姜雪晴被這一句驟然砸懵。
父母傳信來?她怎么不知道?
她張了張唇,“鶴……”
只出一個字,顧鶴白冷硬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那句鶴郎便再也喚不出口。
“還不送姜小姐回家?”
眉間微皺,侍衛便毫不留情的將人拖走。
姜雪凝甚至連一聲叫喊都發不出。
姜雪晴臉色煞白。
她自然知道什么父母來信是假的,可卻絲毫不敢多說一句。
衍王親口所說,怎么會有假?
她第一次見到了這個男人的真容,冷厲無情,高高在上。
姜雪晴跌坐在榻上,看著那道無情的身影遠去。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