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廊下,寒風凜冽,吹動著顧鶴白玄色的衣擺,獵獵作響。
暗影垂首立于他身側,匯報道:“王爺,屬下已多方查證,孟朗當年病勢沉疴,已近油盡燈枯,五臟衰敗,已經沒了生育的能力。”
他略一停頓,語氣愈發肯定:“孟念,絕非孟朗血脈。”
顧鶴白揉著額角的手早已放下,負手而立。
廊下的陰影落在他臉上,看不清具體神情,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銳利如鷹隼,先前那點醉意似乎已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打散。
他沉默了片刻,有些發重的腦子緩慢的轉動,似在消化那句結論。
顧鶴白周身氣息愈發沉靜而莫測,并未流露出過多驚訝,仿佛只是確認了一個早已存在的猜測。
“繼續查。”他的聲音出乎意料地低沉平穩,聽不出太多情緒:“弄清楚這孩子生母究竟是誰,當年所有經手此事的人,一個不漏,掘地三尺,也要給本王挖出確鑿的證據。”
他要的不是猜測,是鐵證。
淡的有些顫音的話消散在風中,讓人捕捉不透他的情緒。
唯有腰間不斷被摸索著的玉墜,泄出幾分他并未表面那般的平靜。
“是,屬下明白。”暗影躬身領命,身影悄無聲息地退入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顧鶴白獨自站在廊下,指尖的滾燙已被玉墜的寒意沾染。
夜風卷著寒意灌入衣領,他卻渾然未覺。
不是孟朗的兒子……
他腦中只剩這句話,反反復復,卻不敢再深想一步。
他就像是賭桌上的賭徒,猜不出這句背后是讓他萬劫不復的深淵,還是甜進心頭的糖果。
指尖猛然一顫,玉墜重新落回腰間。
顧鶴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扇緊閉的廂房門,眸色深沉如夜,里面翻涌著無人能窺見的暗流。
廂房內,燭火通明。
孟嬈幾乎一夜未合眼,寸步不離地守在孟念床邊。
她仔細地喂他喝下藥汁,用溫水替他擦拭身體,更換被冷汗微微濡濕的里衣。
后半夜,念兒的呼吸似乎比之前真的平穩了一些,雖然依舊微弱,但不再那般氣若游絲,仿佛隨時會斷絕。
額頭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冰涼得嚇人,觸手有了些許溫意。
他依舊昏睡著,小臉蒼白,但仔細看去,似乎隱隱透出一絲血色。
孟嬈緊繃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些許,但依舊不敢大意。
她深知這只是暫時的,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