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嬈從顧鶴白的書房出來，沿著回廊往自己暫居的廂房走去，只想盡快回到念兒身邊。

行至拐角，迎面卻碰上了正由侍女攙扶著緩緩走來的姜雪晴。

兩人腳步皆是一頓。

姜雪晴臉上依舊帶著病弱的蒼白，見到孟嬈，看了眼她出來的方向，試探著問道：“孟夫人，這是剛從鶴郎書房出來？”

孟嬈的目光落在姜雪晴臉上，昨天那碗被動了手腳的藥，還有那個將她從廚房引開的丫鬟……

盡管沒有確鑿證據直接指向姜雪晴，但她也不認為這全是巧合。

她自認對姜雪晴對病也算盡心，不曾失了醫者本分，但孟嬈也不是圣人。

相反，她睚眥必報。

只是此時沒有證據而已，但不代表她會繼續陪著張笑臉。

臉上的神色微冷，孟嬈連平日里維持表面禮節的笑意都欠奉。

“姜姑娘既身子不好，還是多在房中靜養為宜，以免吹風受寒，病情反復。”

姜雪晴敏銳察覺到了孟嬈不同尋常的冷硬態度，眼底掠過一絲探究，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柔弱無害的模樣。

她輕輕咳嗽了兩聲：“多謝孟夫人關心，我只是覺得悶，出來透透氣。”

姜雪晴出來透氣想見誰，孟嬈不用問都知道。

她的院子離書房可不算近。

但此時她懶得與她周旋，念兒還沒好全，這時對上姜雪晴，不是好打算。

孟嬈微微頷首，語氣冷淡：“既如此，不打擾姑娘雅興。”

說完，她不再看姜雪晴，徑直從她身邊走過，步履未停，裙擺拂過地面，帶起一絲微涼的風。

姜雪晴站在原地，看著孟嬈毫不留戀離去的背影，臉上溫婉的笑容緩緩褪去，眼神逐漸變得平淡。

她輕輕撫了撫衣袖，由侍女攙扶著，也轉身朝另一個方向慢慢走去。

孟嬈回到廂房，外間候著的冰巧立刻迎了上來，臉上帶著憂色。

“姑娘，你回來啦，小少爺方才醒了一會兒，喝了點水又睡下了，只是如今還是沒什么精神。”

這個結果在孟嬈的意料之中。

孟嬈輕應了一聲，快步走進內室。

床榻上，孟念依舊昏睡著，小臉蒼白，呼吸微弱，唇色淡得幾乎看不見。

孟嬈坐在床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溫度依舊有些偏低。

看著兒子毫無生氣的睡顏，孟嬈的心口像是被針扎般。

“念兒，別怕，姑姑一定會救你……”

另一邊，顧鶴白心情極差。

低氣壓讓在書房伺候的下人都輕手輕腳了起來，生怕惹了主子不快。

凝著那一方茶盞，他只覺得憋屈。

她是什么意思？給他熬了藥，熬到一半人跑了，完了還忘得一干二凈！

在她心里，他到底算什么？

陰翳的黑霧幾乎要從眼中溢出，眼前的公文也愈發的礙眼起來。

“備馬！去江府！”

顧鶴白飲盡了盞中的涼茶，起身吩咐。

江長瑛正在自家院子里優哉游哉地賞著幾盆新得的蘭花，就見顧鶴白裹著一身寒氣，大步流星地闖了進來。

“喲，這是哪陣風把我們衍王殿下吹來了？”江長瑛挑眉，放下手中的小剪子，“看你這臉色，怎么，昨夜在醉仙樓沒盡興？”

他話里有話，帶著促狹的笑意。

顧鶴白撩起衣袍，在他對面的石凳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