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俯身，氣息幾乎拂過她滾燙的耳廓，語氣更加冰冷。

“或者說，你打算用什么來做交換？你還有什么能入本王眼的籌碼。”

孟嬈指尖一顫。

她非但沒有在他的逼視下退縮，反而仰起頭，迎上他那雙眼眸。

唇瓣因高熱和激動而劇烈顫抖著，但她吐出的字句卻異常清晰：“顧鶴白，我知道過去種種，你我之間并無情分可，但念兒是無辜的，只要你能找到他，確保他平安無恙，我孟嬈在此立誓，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

“任何時候，任何事，只要不違天地良心，不悖人倫道義，在我力所能及之內，條件隨你開，代價隨你定，縱是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萬死不辭？”

顧鶴白輕聲重復著這四個字，眸色倏地暗沉下去，似有暴雨在其中凝聚翻涌。

她為了那個孩子，竟敢許下如此重諾？

一股無名之火夾雜著難以喻的酸澀，猛地竄上心頭，燒得他五臟六腑都隱隱作痛。

他幾乎要控制不住掐上她纖細脖頸的沖動，想看看這具強撐的軀殼里，到底藏著怎樣一顆為了別人而不顧一切的心。

兩人目光在空中死死膠著，一個冰冷如霜，一個灼熱似火，無聲地進行著一場激烈的角力。

“當我求你。”

孟嬈的這一聲很輕，雙膝彎下。

顧鶴白一雙手橫在她身前，梗著不讓她跪下。

她就這般拿捏他！以退為進，還真是厲害！

罷了罷了，同她計較什么。

“不必，本王記著了。”

他硬邦邦的開口，撇過頭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會擾亂心神，轉而猛地朝身后打了個凌厲的手勢。

“暗影！”

一直如同影子般默立在不遠處的暗影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聽令。

“立刻調一隊人，去查。”

顧鶴白的命令清晰冷冽：“以汝陽侯府為中心，輻射所有可能區域，重點是流民區和各集市，動用所有眼線，我要在一個時辰內得到線索。”

“是。”暗影方才收到指令已經派人去了，只是不知王爺為何不說。

但他沒有多問，領命后迅速退后幾步，身形一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王府門口。

孟嬈緊繃到極致的神經，因這干脆利落的命令松弛了一分，一股虛脫感席卷而來，讓她幾乎站立不住。

她立刻用指甲狠狠掐入掌心，利用刺痛強迫自己維持清醒。

她依舊站得筆直，只是身體微微晃動，目光卻像焊在了顧鶴白身上，緊緊追隨著他的一舉一動，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安排。

顧鶴白卻仿佛已經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轉而對自己的侍衛沉聲道。

“備馬。”

很快，一匹通體漆黑，神駿非凡的駿馬被牽了過來。

顧鶴白利落地一撩衣擺，翻身而上，動作流暢充滿力量。

他坐在馬背上，身形挺拔，朝服未換，更顯威嚴迫人。

寒風卷起雪花，掠過他的側臉，也吹動著她單薄的衣衫。

她瑟縮了一下，卻倔強地沒有挪動腳步，只是將雙臂環抱得更緊。

顧鶴白勒緊韁繩，駿馬不安地踏動著蹄子，噴出團團白氣。

他這才終于垂眸，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臉上，眼神復雜難辨。

良久，他朝她伸出手，手掌寬厚，指節分明且有力，帶著習武之人特有的薄繭，就那樣穩定地懸在半空。

“上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