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才顧鶴白的目光沉甸甸的落在她身上……罷了罷了,何苦再去惹這個眼。
不過冷一晚,熬一熬就過去了,凍不死人。
她深吸一口氣,自認還沒那么嬌氣。
于是,她只是將炭盆挪得遠了些,避免潮氣侵擾,然后從柜子里又抱出一床略顯單薄的備用錦被,將自己裹緊,打算靠著多一床的被子硬抗過這個雪夜。
窗外,雪落得更大了,寒意從門窗縫隙里絲絲縷縷地滲進來。
孟嬈半睡半醒,凍得手腳冰涼,好不容易醞釀出一點睡意時,房門卻被急促地敲響。
“孟夫人!孟夫人您睡下了嗎?我家姑娘又發起高熱了,直說心口疼,喘不上氣,求您快去看看吧!”
孟嬈猛地睜開眼,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認命地掀開被子起身。
她迅速穿好衣服,提起藥箱,打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姜雪晴的貼身侍女,急得眼圈都紅了。
“走吧。”孟嬈的聲音帶著一絲熬夜后的沙啞。
深更半夜,雪積得已有寸許厚,踩上去咯吱作響,寒風吹在臉上,像小刀子一樣。
孟嬈裹緊了衣衫,跟著侍女深一腳淺一腳地快步走去。
院里燈火通明,姜雪晴果然又燒了起來,臉頰緋紅,呼吸急促,抓著心口位置,看著確實難受得緊。
孟嬈立刻上前診脈,查看情況。
她指揮著丫鬟們用溫水為姜雪晴擦拭降溫,又開了應急的方子讓人速去煎藥。
一番忙碌下來,已是后半夜。
姜雪晴的高熱好不容易退下去一些,人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孟嬈卻不敢立刻離開,怕病情反復,只得強打著精神守在外間,支著額頭假寐。
期間,有丫鬟進來添過一次炭火。
那炭盆里燒的是上好的銀絲炭,溫暖無煙,烘得整個屋子都暖融融的,與孟嬈那間冰冷徹骨的廂房,仿佛是兩個世界。
孟嬈看著那跳躍的火光,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身上卻一陣陣發冷,頭也開始隱隱作痛。
她知道,自己是凍著了,又熬了大半夜,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可她是來看顧的人,哪有她先去休息的理兒?
再撐撐。孟嬈強打起精神。
這一撐,就撐到了天邊泛白,確認姜雪晴情況穩定后,孟嬈才拖著沉重疲憊的身子,告辭離開。
再次踏進自己冰冷的廂房,那感覺就像是從溫室跌入了冰窖。
寒意無孔不入地往她骨頭縫里鉆,她連再多加件衣服的力氣都沒有了。
孟嬈幾乎是憑著本能,摸索到床邊,將自己重重摔進那冰冷潮濕的被褥里蜷縮起來。
好冷……頭好痛……
意識很快變得模糊不清,身體卻像是在冰火兩重天里煎熬。
一會兒冷得渾身發抖,牙齒打顫,一會兒又覺得渾身滾燙,像是被放在火上烤,冷熱交替,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王府里派來伺候她的一個小丫鬟端著洗漱熱水推門進來。
“夫人,該起……”小丫鬟的話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孟嬈依舊躺在床上,臉色是不正常的潮紅,嘴唇卻干裂發白,呼吸急促而沉重。
“夫人?”小丫鬟心下覺得不對,放下水盆,小心翼翼地上前,伸手探向孟嬈的額頭。
指尖觸及的皮膚,燙得嚇人。
“呀!”小丫鬟驚呼一聲,嚇得縮回手,臉色都白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