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公文還攤在桌上,硯臺里的墨干了又磨,磨了又干,可顧鶴白愣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腦子里反復閃現的,都是孟念那張小臉。
這個孩子……
他煩躁地扔下筆,起身在書房里踱步。
必須做點什么轉移注意力,或者……找個由頭見見她。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狠狠唾棄。
見她做什么,自取其辱嗎,那女人現在看他跟看仇人似的。
然而,當侍衛來報,說孟夫人正在為姜姑娘診脈時,顧鶴白的腳步還是不受控制地邁了出去。
孟嬈剛給姜雪晴做完例行檢查,正收拾著藥箱。
姜雪晴的氣色確實好了不少,靠在榻上,溫聲細語地問著些調養的細節。
“孟夫人醫術高明,我感覺身子松快多了。”姜雪晴說著,目光似有若無地瞟向門口。
孟嬈心里門清,這位姜姑娘大概更希望來探病的是另一位。
她懶得摻和,只想趕緊完事走人。
“姜姑娘按時服藥,靜心休養即可。”孟嬈合上藥箱,語氣平淡無波,“若沒有其他不適,我先告退了。”
她剛轉身,就看到顧鶴白繃著一張臉站在門口,眼神跟淬了冰碴子似的,冰的要把人丟進冰窖里。
孟嬈:……
這人又抽什么風。
她自認沒招惹他,這幾日除了來診脈就是老實待在屋里,連門都不敢出,怎么他每次見她,都像她欠了他八百兩銀子沒還似的。
若真看著她礙眼,又何苦把她留在王府。
她還想回去陪念兒呢。
“王爺。”她微微頷首,算是行禮,打算從他身邊繞過去。
顧鶴白卻堵在門口沒動,視線在她臉上掃了一圈。
“孟夫人倒是盡職盡責。”
這話聽著像夸獎,但那話語里的陰陽怪氣,連旁邊的姜雪晴都聽出來了。
孟嬈莫名其妙,抬頭看他:“王爺有何指教?”
沒事就閃開,別擋道。
顧鶴白被她這坦蕩又帶著點不耐煩的眼神看得胸口一滯,她怎么就能這么平靜?
她難道就沒什么想跟他說的,還有那個孩子……
他嘴唇動了動,想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更拉不下這個臉。
最終只是硬邦邦地甩出一句:“王府的規矩,莫要忘了。”
孟嬈被他說的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清這人到底什么意思。
難不成男人每月也有那幾天?
她耐著性子:“王爺放心,診脈已畢,我這就回廂房,絕不亂走。”
說完,她再次試圖從他身邊經過。
這次顧鶴白倒是側身讓開了,他沒有理由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