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因果迷霧再次將林楓包裹,無數破碎的幻象與低語如同跗骨之蛆,試圖鉆入他剛剛穩定些許的心神。但這一次,他站在這片迷失之地,眼神卻前所未有地堅定。守寂者的話語如同指路明燈——“以文為燈,照見真實;以殤為舟,橫渡虛妄。”
他緩緩閉上雙眼,不再去看那些擾人心智的幻象,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體內那涇渭分明卻又不得不融合的兩股力量上。
左手指尖,一縷微弱的青色文氣如同初生嫩芽,溫和而堅韌,散發著秩序與清明的氣息。這是他的“燈”,是守護本心、照見前路的根基。
右手指尖,一絲暗沉的殤力余燼如同陰影中的毒蛇,冰冷而暴戾,蘊含著毀滅與混亂的本質。這是他的“舟”,是穿透這片因果虛妄、抵達目標的工具。
讓這兩種截然相反、互相排斥的力量達成平衡,無異于讓水火相融,讓光暗同輝。其難度與兇險,遠超他之前任何一次修煉或戰斗。
他嘗試著,以強大的精神力為引導,如同走鋼絲般,小心翼翼地將左右手的能量向中間靠攏。
嗤——!
剛一接觸,就如同冷水滴入滾油,瞬間發生了劇烈的沖突!文氣試圖凈化殤力,而殤力則瘋狂地侵蝕文氣!兩股能量在他指尖交鋒處互相湮滅、炸開細碎的電弧,帶來鉆心的刺痛,更引得他體內那原本暫時平息的“殤根”與“文種”再次躁動起來!
第一次嘗試,失敗。
林楓臉色一白,悶哼一聲,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
不能急!他告誡自己。守寂者所說的平衡,絕非簡單的物理接觸,而是更深層次的……共鳴與制約?
他回想起在“往生卷宗”中,為了拯救陳浩殘魂,他曾強行將殤火與“清醒之種”的純凈意念融合。那一次,是以他自身的意志為橋梁,以極致的守護信念為粘合劑。
或許,平衡的關鍵,不在于力量本身,而在于……駕馭力量的“意志”?
他再次沉下心神。這一次,他不再試圖強行讓兩股能量接觸,而是先將自己的意志力高度集中,想象著自己站在一條奔騰大河的中心,左手是代表“秩序”的堤岸,右手是代表“混亂”的洪流。他需要做的,不是堵住洪流,也不是摧毀堤岸,而是……引導洪流在堤岸的約束下,沿著既定的河道前行!
他左手文氣緩緩擴散,不再試圖攻擊,而是化作一層薄而堅韌的青色光膜,如同河堤。右手殤力則被引導著,不再橫沖直撞,而是如同被馴服的野馬,在意志的驅策下,沿著那青色光膜的內側,緩緩流淌、盤旋。
沖突依舊存在,湮滅仍在發生,但速度慢了許多,變得可控。林楓的全部精神力都灌注其中,精確地調控著兩者的比例與流速,維持著那種脆弱的、動態的平衡。
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身體微微顫抖,這對精神力的消耗是巨大的。但他能感覺到,當這種微妙的平衡達成時,一種奇異的現象發生了!
他“看”到了!
并非用眼睛,而是用一種超越了視覺的感知。
在他維持著平衡狀態的雙手之間,一道極其細微、若有若無的“線”憑空出現!這道“線”并非由光或能量構成,它更像是一條……“軌跡”,一條穿透了周圍重重因果迷霧,筆直地指向某個遙遠方向的“軌跡”!
這就是路!通往“寂滅祠堂”的路!
守寂者沒有騙他!平衡文種與殤根,真的能在這片迷失之地照見真實的路徑!
他強忍著精神的疲憊,維持著這艱難的平衡,邁開了腳步,沿著那條只有他能感知到的“軌跡”,一步步向前走去。
周圍的因果迷霧似乎變得更加狂躁,幻象也更加逼真,試圖打斷他的平衡。但他心燈不滅,以文氣守護靈臺,以殤力排斥虛妄,腳步堅定,沿著那條無形的軌跡穩步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也許只是片刻,林楓感覺自己的精神力即將耗盡,那脆弱的平衡隨時可能崩潰。而前方,那條無形的軌跡盡頭,那一點絕對的、能吸收所有光線的“黑點”——“寂滅祠堂”的入口,已經遙遙在望!它懸浮在迷霧深處,寂靜、神秘,散發著終結與起源并存的氣息。
勝利在望!
然而,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異變陡生!
一直潛伏在側、耐心等待時機的古老引渡人,終于出手了!它沒有直接攻擊林楓,因為它忌憚那“殤鳴”的反擊,也更清楚此刻打斷平衡會讓林楓前功盡棄,甚至可能讓“寂滅祠堂”的入口再次隱匿。
它選擇了更陰險的方式!
它調動殘余的力量,不再制造混亂的幻象,而是……精準地復制、放大并投射出林楓內心深處最難以割舍、最能動搖其心志的因果片段!
“楓哥!不要進去!那里是陷阱!”——陳浩殘魂帶著哭腔的吶喊。
“林楓!回來!我需要你!”——蘇晴梨花帶雨、充滿依賴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