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西郊廢磚廠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霧氣中,斷壁殘垣如同史前巨獸的骨骸,寂靜中透著一股令人不安的死寂。林楓準時抵達,手里緊握著一支偽裝成鋼筆的高清攝像錄音設備——這是他從陳浩那里弄來的“高級貨”,也是對方要求的“眼睛”。
寒風卷起地上的塵土,打著旋兒。他站在當初趙鵬bang激a陳浩的那個破敗車間門口,警惕地環顧四周。心跳不可避免地加速,既因為對真相的渴望,也因為這明顯是陷阱的氛圍。
“吱嘎——”
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從車間深處傳來。林楓猛地轉頭,只見那個熟悉的、穿著黑色皮夾克、戴著全盔的身影,正靠在一根銹蝕的鋼梁旁,身邊停著那輛線條硬朗的摩托車。
他來了。一如既往的神秘。
林楓沒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原地,按下了“鋼筆”的錄制開關,冷聲問道:“我來了。蘇晴的事,你知道什么?”
摩托車手沒有摘下頭盔,只是抬手,沖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過去。姿態依舊帶著那種令人不舒服的掌控感。
林楓深吸一口氣,一步步走進車間內部,在距離對方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下。這個距離,足以讓“鋼筆”清晰捕捉到對方的聲音和輪廓。
“你說能告訴我蘇晴的真假。”林楓重復道,目光銳利如刀,試圖穿透那深色的頭盔鏡片,“現在可以說了吧?你到底是誰?”
摩托車手發出一聲低沉的、經過頭盔過濾后顯得有些失真的輕笑。他緩緩抬起手,就在林楓以為他要摘下頭盔時——他的手卻伸向了腰間,取下了一個小小的、黑色的東西,隨手扔了過來。
東西落在林楓腳前的塵土里,發出輕微的響聲。
那是一個微型無線信號干擾器,指示燈已經熄滅,但顯然剛剛還在工作。
林楓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猛地抬起手中的“鋼筆”,屏幕上的錄制指示燈果然已經熄滅!信號被屏蔽了!
“一點小保障,免得我們的談話留下不必要的記錄。”摩托車手的聲音透過頭盔傳來,帶著一絲嘲弄,“現在,我們可以坦誠一點了,林楓同學。或者說…重生者?”
“重生者”三個字,如同晴天霹靂,狠狠劈在林楓的頭頂!讓他渾身血液瞬間凍結,大腦一片空白!
他…他怎么知道?!
這是深埋在他心底,絕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的終極秘密!
巨大的震驚和恐懼讓他幾乎無法呼吸,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死死地盯著那個黑影:“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摩托車手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聲音平穩,“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誰,知道你從哪兒來,也知道你…想干什么。”
他向前走了一步,林楓下意識地后退。
“不必緊張。”摩托車手停下腳步,“如果我想對你不利,你早就死了無數次了。恰恰相反,我一直都在幫你。從最早彩票點的‘意外之財’,到后來對付趙鵬的匿名報警,再到引導你發現王碩,甚至…幫你攔下那個致命的u盤,以及最后…把那本關鍵的筆記本送到蘇正平手上。”
他如數家珍般將林楓這幾個月來的關鍵經歷一一道破,每一件背后,竟然都有他的影子!
林楓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原來自己所謂的“逆襲”,所謂的“先知”,從頭到尾,都在別人的注視甚至操控之下!自己就像一個舞臺上的提線木偶!
“為什么…幫我?”林楓的聲音干澀無比。
“因為我們需要你。”摩托車手的回答直白得可怕,“需要你這把‘刀’,去切開那些早已腐爛發臭、卻又盤根錯節的利益網絡。需要你這個‘變量’,去打破僵局。而你重生的身份和記憶,是最完美的、無法被追蹤和預測的工具。”
“我們?”林楓捕捉到這個詞。
“一個你暫時還無法理解,也不需要理解的…組織。”摩托車手的語氣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淡漠,“我們關注的是更大層面的平衡和…清理。”
組織?清理?林楓想起了灰夾克男人,想起了審計署…難道是他們?
“那蘇晴呢?!”林楓最關心的是這個,“她也是你們的人?她對我的一切,都是演戲?”
摩托車手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蘇晴…是個意外。她原本不在計劃內。她的父親蘇正平,是我們很早以前就布下的一顆閑子,本意是作為觀察和預警節點。但蘇晴這女孩,太聰明,也太有自己的想法。”
他頓了頓:“她確實從一開始就通過她父親,隱約知道一些事情,也知道我們在觀察你。但她接近你、幫助你,更多的…是她自己的選擇。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打亂了我們原有的節奏。”
林楓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攥緊了,又松開,一種難以喻的復雜情緒彌漫開來。蘇晴不是純粹的演戲?但她確實隱瞞了真相!
“那報紙上的照片…”
“那是鄭宏圖的試探,也是警告。”摩托車手冷冷道,“鄭宏圖比他哥哥聰明得多,他試圖通過拉攏蘇晴,來向蘇正平,也向我們,傳遞一個信號。而蘇晴出現在那里,一方面是她父親暫時失勢后,她需要周旋自保,另一方面…或許也有想為你爭取一點空間的意圖,雖然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