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共享,資源互通,以及在-->>必要時,有限度的相互支援。”五郎顯然有備而來,“我們可以提供稻妻各地,尤其是幕府控制區域的詳細情報、潛在的風險預警、以及一些官方渠道難以獲取的特殊物資渠道。而閣下……您強大的情報網絡、資金支持,以及在至冬與愚人眾內部的影響力,都能為反抗軍帶來寶貴的助力。更重要的是,您‘顧問’的身份,可以作為一道特殊的屏障,在某些關鍵時刻,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說的很含蓄,但意思明確:希望趙江利用其特殊身份和資源,暗中支持反抗軍。
趙江聽完,并未立刻回答。他端起桌上早已涼透的茶杯,指尖摩挲著杯壁,似乎在思考。側廳內只剩下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良久,他才緩緩放下茶杯,看向五郎:“五郎先生,我欣賞你的坦誠,也敬佩珊瑚宮大人為保護子民所做的努力。”他話鋒一轉,“但,我是至冬的顧問,我的首要職責是維護至冬的利益,以及與稻妻幕府——目前稻妻的合法統治者——之間必要的外交關系。直接支持反抗軍,等同于介入稻妻內戰,違背我的立場,也會為至冬帶來不可預知的外交風險。”
他的拒絕在意料之中,五郎神色不變,只是目光更加專注。
“至于‘拂曉之惠’,”趙江繼續道,語氣依舊平淡,“那只是一項基于基本人道精神的獨立慈善行為,與政治立場無關。它的存在,是為了緩解部分民眾的痛苦,僅此而已。我處理麻煩,也只是為了確保這項獨立行為不受干擾,無關乎支持哪一方。”
他將自己的行為定義在“人道”與“維護自身事務”的范疇,撇清了政治關聯。
五郎點了點頭,似乎并不意外趙江的謹慎:“閣下所極是。珊瑚宮大人也充分理解閣下的立場和難處。我們并非要求閣下公開支持或直接參與軍事行動。”他身體微微前傾,聲音更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說服力,“我們需要的,或許只是一些‘不經意’的情報交換,一些‘商業層面’的資源便利,或者,在極端情況下,一個可供選擇的‘安全通道’或‘中立聯絡點’。這些,對于閣下而,或許只是舉手之勞,甚至可能在某些時候,對閣下在稻妻的事務也有所助益——比如,更早預知可能針對‘拂曉之惠’或其他閣下關切事務的威脅。”
他開始細化“合作”的內容,將其降低到更隱蔽、風險更可控的層面,同時暗示這可能是一種互惠。
趙江沉默著,手指再次輕輕叩擊扶手。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些,敲打著屋檐。
“五郎先生,”趙江終于再次開口,聲音比剛才更沉靜,“感謝珊瑚宮大人的看重。但我需要時間權衡。此事非同小可,牽涉甚廣。今日之談,僅止于此。在我做出任何決定之前,‘拂曉之惠’依然是獨立的慈善,我與反抗軍,也依然是陌路人。”
他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把話說死。留下了余地。
五郎臉上露出一絲理解的笑容,他站起身,再次躬身:“當然。珊瑚宮大人也僅是表達合作的意愿與誠意。閣下不必即刻答復。若有需要,可通過‘長野原煙花店’預留的特殊訂單方式傳遞消息。期待閣下的佳音。”
他報出了一個看似尋常的聯絡方式,顯然也是精心設計過的。
趙江也起身,微微頷首:“不送。隊長,送客。”
一直守在門外的隊長應聲而入,對五郎做了個“請”的手勢。
五郎從容地戴上斗笠,披好蓑衣,再次對趙江點頭致意,轉身步入雨幕之中,很快消失在宅邸外的街道上。
趙江站在側廳門口,望著空蕩的庭院和連綿的雨絲,眼神幽深。反抗軍的觸角,比他預想的伸得更長,也更敏銳。他們的提議,風險與機遇并存。
“趙江?”溫迪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終究是按捺不住好奇,悄悄溜了過來,此刻正扒著門框探頭探腦,“那個人走了?他真是反抗軍的人?找你干嘛呀?”
趙江收回目光,轉身看向溫迪,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道:“一點……生意上的探討。已經解決了。”
他不想讓溫迪過多卷入這些復雜的政治暗流。有些事,他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安全。
溫迪狐疑地看著他,顯然不信只是“生意”,但趙江明顯不打算多說,他也只好撇撇嘴:“神神秘秘的……算了,你餓不餓?雨好像小點了,要不要出去找點吃的?”
趙江看著溫迪那雙清澈的、寫滿對美食期待的眼睛,心頭的些許凝重稍稍散去。他伸手,揉了揉溫迪被細雨沾濕了一些的發梢。
“嗯。去換衣服。”
至于珊瑚宮的提議……他需要更慎重地評估。稻妻的棋局,又多了一方執棋者。而他,必須確保自己走的每一步,都能最大限度地護住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無論是懷中的風,還是那幾盞在風雨中飄搖的、微弱卻固執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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