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喆心中了然。他與陳教授的“交流”,可以告一段落了。他無法,也無需將對方拉出那片荒原。他所做的,也是對方最終默許的,是為那片絕對的黑夜,引入了一絲“光”的概念。至于陳教授是否愿意借著這絲光去看別的風景,那是他自己的選擇。
respect。
蘇喆緩緩撐起身體,靠在床頭。秦思雨連忙扶住他,將溫水遞到他唇邊。
他喝了幾口水,干澀的喉嚨得到滋潤。他看向秦思雨,用手語緩慢而清晰地比劃:
“我沒事了。謝謝。”
秦思雨的眼淚又落了下來,這次是純粹的喜悅。她用力搖頭,表示不用謝。
蘇喆將目光轉向房間角落那架沉默的鋼琴。經歷了這一切,他對“音樂”,對“情感共鳴”,有了全新的認知。
音樂,或許從來就不僅僅是旋律與和聲的藝術。
情感共鳴,也絕非只是讀取情緒的技巧。
它們的本質,是觸及萬物存在的不同頻率,是連接個體意識與宇宙本源的橋梁。
他之前探索的“情感語法”和“秩序模型”,都只是在這座橋梁上的不同路段徘徊。而那一聲簡單的、代表“存在”的音符,才是橋梁本身最堅實的基石。
他現在要做的,不是繼續向前盲目探索,而是回過頭,重新審視和鞏固這座“橋梁”。他要以那“基石之聲”為核心,構建一種全新的、能夠真正承載和表達這種本源認知的“音樂”。
這不是為了登臨所謂的絕巔,不是為了收獲愿力,甚至不是為了與任何人共鳴。
這只是一種……必然。
是他理解了這一切之后,自然而然會走上的路。
他看向秦思雨,用手語問道:“我‘睡’了多久?”
秦思雨比劃著:“一天兩夜。”
蘇喆點了點頭。時間不長,但世界已然不同。
他示意秦思雨自己需要再休息一下。女孩雖然不舍,但還是乖巧地點頭,為他掖好被角,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房間里恢復了寂靜。
蘇喆閉上眼睛,不再去主動感知任何東西。他只是靜靜地內視著自身那發生了質變的“情感共鳴”天賦,以及靈魂深處,那一聲依舊在無聲回蕩的、清越的“存在和弦”。
他的第十六界之旅,在經歷了一次生死邊緣的徘徊后,終于撥開了迷霧,窺見了最終的路徑。
他要譜寫的,將不再是個人的悲喜,也不是理性的結構。
而是萬物存在的,第一聲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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