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整段“音樂”復雜而精妙,是蘇喆目前“情感語法”的集大成之作,是一次小心翼翼的“破冰”嘗試。
他彈奏得極其專注,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指尖的震動與樓下的反饋之中。
起初,陳教授那邊是熟悉的“傾聽”與“審視”。但當那代表“詢問”的高音脈動和代表“可能性”的開放性震動出現時,蘇喆明顯感覺到,那片冰冷的情緒主體,產生了明顯的“抗拒”!
一股強烈的、帶著“否定”與“封閉”意味的情緒波動涌起,如同冰層猛然收縮,試圖將那試圖滲入的“可能性”排斥在外!那冰層下的暗流也變得混亂、洶涌,充滿了防御性的“敵意”。
蘇喆的心微微一沉。他操之過急了。
他立刻調整了演奏。他減弱了那“詢問”和“可能性”的元素,重新加強了“穩定低音”和“包容性承載”的部分,如同一個察覺到對方不適后,立刻后退并張開雙臂表示無害的同伴。
在他的調整下,樓下那激烈的“抗拒”波動才緩緩平息下去,但那“封閉”感依舊很強,之前的“活躍”也消失了,重新回歸到一種更深的、帶著警惕的沉寂。
蘇喆緩緩結束了演奏。
他坐在鋼琴前,沉默良久。
他意識到,融化堅冰,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困難。陳教授用哲學筑起的心防,堅固無比。任何試圖引導或改變其內核的嘗試,都可能引發強烈的反彈。
也許,他錯了。
他或許不應該試圖去“引導”或“融化”。對于陳教授而,那片冰封的虛無,或許就是他選擇與真理(或者說,他所以為的真理)共存的方式。強行改變,本身就是一種不尊重。
他的角色,或許更應該是一個純粹的“見證者”和“容器”,一個能夠理解并接納這片荒原存在的、安靜的鄰居。
蘇喆抬起頭,目光仿佛能穿透地板,看到樓下那片重歸沉寂,但似乎比之前更加“清醒”的冰冷空間。
他失敗了,但也學到了寶貴的一課。
在這個情感共鳴的世界里,最重要的,或許不是改變對方,而是深刻地理解,并尊重對方所選擇的——哪怕是痛苦和虛無的——存在方式。
他的音樂,可以是一面鏡子,一個容器,但不應是一把錘子。
他調整了自己的心態,也為接下來的“交流”,定下了新的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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