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廊的燈光比急診區昏暗許多,將前方那個矮壯身影拉出扭曲的影子。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一種陳舊的灰塵氣味。林逸放輕腳步,將呼吸壓到最低,如同潛行的獵豹,依靠廊柱和墻邊的陰影遮蔽身形。
“精密操控”天賦被他運用到極致。他的聽覺過濾掉遠處依稀傳來的嘈雜,專注于前方目標的腳步聲和推車轱轆的滾動聲;他的視覺在昏暗中努力捕捉目標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和轉向;他甚至通過對方腳步落地的輕重和節奏,判斷其警惕程度和行進意圖。
那名工人沒有回頭,似乎并未察覺被跟蹤。他推著處置車,穿過連接門診大樓的連廊,并沒有進入依舊有零星人流的門診大廳,而是拐進了一條通往后勤辦公區和設備層的更偏僻的通道。
這里的監控探頭明顯稀疏,光線也更加黯淡。
林逸的心跳略微加速。對方選擇這條路,絕非偶然。他更加謹慎,將距離拉得更遠,幾乎只依靠聲音和偶爾晃過的影子來追蹤。
工人在一個掛著“雜物間-非請莫入”牌子的房門前停下。他沒有立刻開門,而是警惕地左右看了看。
林逸早已閃身躲進一個廢棄的醫療器械包裝箱后面,屏住呼吸。
確認無人后,工人沒有用鑰匙,而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門卡,在門禁上輕輕一刷。
“嘀”的一聲輕響,門開了。他迅速將處置車推進去,然后關上了門。
電子門禁!一個普通的雜物間,怎么可能需要電子門禁?
林逸等了幾秒,確認外面再無動靜,才悄然靠近那扇門。門是厚重的金屬防火門,隔音效果極好,聽不到里面的任何聲音。門禁讀卡器是常見的型號,但沒有任何標識。
他嘗試性地輕輕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這里絕不是簡單的雜物間。很可能是那個犯罪網絡的一個據點,用于臨時存放或處理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比如,從醫療廢物中回收的、用于犯罪的證據,或者……就是那些致命的藥物本身!
他需要進去看看。
強行破門不可能,聲音會驚動所有人。他需要找到其他途徑,或者等待里面的人出來。
林逸退到更遠處的陰影里,大腦飛速運轉。他觀察著這個通道的布局。雜物間對面是墻壁,一側是死胡同,另一側通向設備層深處和消防樓梯。
消防樓梯!
他立刻做出決定,迅速而無聲地移動到消防樓梯口。樓梯間里空曠、安靜,只有應急燈散發著幽綠的光芒。他向上和向下都看了看,沒有發現異常。
他需要一個制高點或者觀察點。向上爬了兩層,他找到一個正對著那條偏僻通道上方通風管檢修口的隱蔽位置。通過檢修口的百葉縫隙,他可以勉強看到下方通道的一部分,包括那扇緊閉的雜物間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樓道里寂靜得可怕,只有他自己壓抑的呼吸聲和遠處設備運行的微弱嗡鳴。冰冷的空氣仿佛要凝固起來。
等待是煎熬的,但林逸的耐心極好。他如同最老練的狙擊手,將身體機能調整到最低消耗狀態,只有眼睛和耳朵保持著高度的警覺。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鐘,下面傳來了動靜。
雜物間的門再次被打開。
出來的依然是那個矮壯工人,但他手上的處置車不見了。他空著手,再次警惕地四下張望,然后快步朝著消防樓梯走來!
林逸心中一凜,立刻將身體緊緊貼在墻壁后方陰影里,收斂所有氣息。
腳步聲在樓梯間響起,越來越近。工人沒有停留,直接向下層走去。腳步聲逐漸遠去,消失在樓下。
他下去了?是換班?還是去處理別的事情?
機會!
林逸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如同貍貓般悄無聲息地向下移動,回到雜物間所在的樓層。通道里空無一人,那扇門依舊緊閉。
他不可能有門卡。但他有“精密操控”賦予的、對物體結構和細微特征的極致感知力。
他靠近門鎖的位置,手指隔著薄薄的手套,輕輕觸摸著門板和門框的接縫、鎖舌可能所在的位置。他閉上眼睛,全部精神集中在指尖。
在他的感知中,門鎖的內部結構仿佛以一種抽象的方式呈現在腦海。這不是超能力,而是基于對常見門鎖原理的理解,結合觸感反饋進行的精密推理。
這是一種機械結構的“觸診”。
他感知著鎖芯的震動傳遞,感知著門與框之間極其細微的應力變化。他在尋找一個點,一個可以利用現有工具(他身上只有筆、鑰匙、聽診器等日常物品)制造出極其微小杠桿作用的點。
突然,他手指在某處停下。這里……門框因為常年開關,有極其微小的形變,導致鎖舌與鎖扣的咬合并非百分百嚴密。
他深吸一口氣,從白大褂口袋中取出那支堅硬的金屬外殼的圓珠筆。將筆帽取下,用筆尖那極其細微的尖端,小心翼翼地探入他感知到的那個微小縫隙。
>;角度、力度、深度……必須分毫不差!
他的手腕穩定得可怕,指尖傳遞著納米級的力量變化。筆尖在縫隙中探索,尋找著鎖舌的斜面。
找到了!
他手腕以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幅度和速度,輕輕一抖,一股巧勁透過筆尖傳遞進去。
“咔噠。”
一聲輕微到幾乎不存在的響動。鎖舌彈回了!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