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的黑暗,與絕對的寂靜。
蘇喆的意識仿佛漂浮在一片無垠的虛空之中,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流逝的概念。這是一種比昏迷更深沉的狀態,是靈魂在過度透支后的一種自我保護性的沉寂。
然而,在這片死寂的虛無深處,一點微光正在頑強地堅持著,搏動著。
那是他新生的“野性直覺”天賦的核心。它不再像之前那樣,是一股需要主動去引導、去控制的“力量”,而是在那場生死邊緣的極限壓榨與爆發后,仿佛被敲掉了外部粗糙的石皮,露出了內部更加精純、更加本質的形態。
它變成了一種……“狀態”。一種如同呼吸、心跳般自然而然的存在方式。
無需刻意運轉,它便自行維系著一種極低消耗的、與周圍環境的“連接”。在這種狀態下,蘇喆雖然失去了主動的、指向性的感知能力,但卻能以一種更加宏觀、更加本能的層面,去“感受”著外界。
他感受著靜室內那源源不斷、溫和而堅定的凈化能量,如同溫暖的泉水般包裹著他的靈魂,撫平那些因透支而產生的裂痕。他感受著脖子上凈火之符傳來的、如同心跳般穩定的溫潤波動,守護著他意識的最后防線。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受到靜室之外,整個狼族部落如同一個巨大的生命體,正以前所未有的頻率“搏動”著。那是緊張、是忙碌、是決絕,是一種為了生存而迸發出的、充滿了韌性的生命力。他能“聽”到遠處圍墻加固時敲打木樁的沉悶聲響,能“嗅”到空氣中彌漫的、更多戰士聚集帶來的肅殺與汗味,能“感覺”到一股股或強或弱的氣息,正按照某種統一的意志,向著部落東南方向匯聚、流動。
這種感知并非清晰的信息流,而更像是一種情緒的共鳴,一種生命能量的輻射圖。他“知道”部落正在行動,正在為了應對那迫近的威脅而全力準備,而這一切的核心,隱隱指向了正在沉睡的他。
一種無形的壓力,或者說責任,透過這種奇異的連接,傳遞到了他沉寂的意識深處。
與此同時,在他意識的更深處,那與“腐爪”力量兩次正面交鋒留下的“印記”,也并未完全消散。那冰冷的憎恨,那扭曲的瘋狂,那如同毒蛇鎖定般的標記感……這些負面殘留,如同沉淀在湖底的淤泥,并未被凈化的力量完全清除,而是被壓制著,潛伏著。
在這種奇異的“直覺狀態”下,蘇喆潛意識地開始“梳理”這些殘留。他并非主動去分析、去理解,而是任由那蛻變后的“野性直覺”,如同擁有自我凈化功能的活水,本能地沖刷、分解著這些污穢的印記。
漸漸地,一些破碎的、關于“腐爪”力量本質的“認知碎片”,開始浮現在他混沌的意念中:
——那并非純粹的能量,更像是一種“活著的規則”,一種傾向于“無序”與“死寂”的宇宙法則的具現化片段。
——它對生命與秩序的“憎恨”,是其存在的根基,是驅動它一切行為的核心動力。
——它的“學習”能力,并非智慧,而是這種“規則”對外界刺激的一種適應性“扭曲”與“同化”。
——它的力量依賴于“連接”——與大地靈脈的連接,與受害者靈魂的連接。切斷連接,就能最大程度地削弱它。
這些認知并非通過邏輯推理得出,而是他的“野性直覺”在對抗、接觸、甚至短暫“干涉”過那種力量后,所產生的一種最本源的、近乎“公理”般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