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穴蠑螈垂死的掙扎如同風暴,將石窟攪得天翻地覆。它龐大的身軀瘋狂扭動,布滿粘液的尾部掃過巖壁,留下深深的溝壑,碎石如雨落下。凄厲的慘嚎在封閉空間內反復震蕩,刺得人耳膜生疼。
克羅夫騎士緊握十字劍,斗氣雖已消耗大半,眼神卻依舊銳利如鷹,死死盯著那不斷拍打地面的巨獸,防備著它臨死前的反撲。埃德加法師和兩名幸存的傭兵早已躲到最遠的角落,面無血色,大氣不敢出。
蘇喆半跪在地,劇烈地喘息著,臉色蒼白如紙。經脈因過度抽取和釋放能量而傳來針扎般的刺痛,但他強忍著,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那幾簇在混亂中依舊散發著柔和琥珀色光芒的“地脈石苔”。
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標!
他強提一口氣,掙扎著站起身,腳步有些虛浮,卻堅定地走向最近的一簇地脈石苔。他沒有像埃德加那樣流露出貪婪,動作甚至顯得有些“遲緩”和“吃力”,仿佛剛才那一下“撼地”真的耗盡了他所有力氣。
克羅夫瞥見他的動作,眉頭微皺,但沒有阻止。剛才若非蘇喆那關鍵的一擊,現在躺下的可能就是他自己。而且,他需要蘇喆活著回去向哈羅德“證明”此行的“價值”和“艱辛”。幾塊奇怪的苔蘚,在他看來,遠不如干掉一頭中階魔獸的功績和可能存在的更大寶藏重要。
蘇喆小心翼翼地,幾乎是“笨拙”地,用隨身攜帶的小刀,連同一小塊附著其上的巖石,將一簇最大的地脈石苔撬了下來,迅速放入懷中貼身藏好。他沒有貪心去動其他幾簇較小的,一是吃相不能太難看,二是他感應到,那幾簇小的能量波動與這頭蠑螈聯系更深,強行采取可能引發未知變故。
就在他收好石苔的瞬間,地穴蠑螈最后的生命力也終于耗盡,龐大的身軀猛地抽搐了幾下,轟然砸在地面上,不再動彈。那雙黃色的豎瞳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空洞的死寂。
石窟內陷入了短暫的、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眾人粗重的喘息和滴水聲。
克羅夫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收起十字劍,走到蠑螈的尸體旁,用劍尖挑開它脖頸處的傷口,確認其徹底死亡。他看著那深可見骨的傷口,眼中閃過一絲后怕,隨即轉為一種火熱的興奮。一頭中階魔獸,其魔核、皮革、利爪、牙齒都是價值不菲的材料!
“收拾戰場!采集材料,動作快!此地不宜久留!”克羅夫立刻下令,聲音因激動而有些沙啞。他親自上前,開始處理最有價值的魔核。
埃德加和兩名傭兵這才敢圍上來,看著那龐大的尸體,眼中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對財富的渴望,開始協助克羅夫采集材料。
沒有人再關注蘇喆,仿佛他剛才那扭轉戰局的一擊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蘇喆樂得如此。他默默退到石窟入口附近,背靠著冰冷的巖壁,看似在閉目調息恢復,實則全部心神都已沉入體內。
懷中的地脈石苔隔著衣物,傳來一陣陣精純、溫和、卻又磅礴浩瀚的土系能量波動,如同握著一顆微縮的、跳動的大地之心!僅僅是貼近它,體內原本枯竭的“壘壁”斗氣就仿佛干涸的河床遇到了甘霖,開始自發地緩慢恢復,并且變得更加凝練、厚重!
他沒有急于立刻吸收。這里環境混亂,克羅夫等人也在旁,絕非安全之地。他需要忍耐,需要找一個絕對安靜、無人打擾的時機,來消化這份來之不易的機緣。
約莫半個時辰后,克羅夫等人終于將地穴蠑螈身上有價值的材料采集完畢,裝滿了幾個隨身的大皮袋。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紅光,連埃德加都暫時忘記了恐懼,摩挲著手中一顆鴿蛋大小、散發著土黃色光暈的魔核。
“走!立刻撤離!”克羅夫不敢久留,誰知道這鬼地方還有沒有其他危險。
一行人沿著原路快速返回。回去的路上,雖然依舊要穿過布滿噬魂苔和潛在危險的區域,但或許是因為地穴蠑螈的死亡,彌漫在礦洞中的混亂陰冷氣息似乎減弱了一些,并未再遇到成規模的襲擊。&-->>lt;br>當眾人終于從那令人窒息的礦洞中爬出,重新呼吸到山谷中冰冷卻清新的空氣時,都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夕陽的余暉將山谷染成一片血色,如同他們剛剛經歷的廝殺。
克羅夫清點了一下人數,進去時七人,出來只剩五人,折損了兩名傭兵,代價不可謂不慘重。但看著那幾大袋沉甸甸的魔獸材料,他的臉色又好看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蘇喆,眼神復雜。這個“廢物”少爺,不僅擁有詭異的“感應”能力,關鍵時刻還能爆發出那般手段……哈羅德管事這次,恐怕是看走眼了。不過,這與他無關,他的任務是協助獲取寶藏并確保“顧問”的安全(至少在回去之前),如今任務超額完成,還額外收獲頗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