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見“方舟殘骸”與“掩蓋協議”的冰山一角,蘇喆非但沒有被這遠超世界層面的陰謀震懾,反而如同最頂尖的獵手嗅到了獵物蹤跡,整個人的精神都進入一種極致的冷靜與專注。
他迅速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情緒,重新坐回桌前,目光再次掃過那些證物和卷宗。只是此刻,他眼中的這些物件,已不再是簡單的罪證,而是通往那個巨大謎團的鑰匙。
系統的警告、被篡改的指令、刻意引導的“南疆秘術”……這一切都說明,幕后黑手不僅能量巨大,而且一直在“注視”著官府的調查進度。那么,他蘇喆這個屢次提出關鍵見解、甚至開始觸及藍色粉末本質的“仵作學徒”,必然已經引起了對方的警覺,甚至……殺意。
第二具新娘尸體的“及時”出現,或許不僅僅是滅口或轉移視線,更可能是一個針對他蘇喆的、精心布置的陷阱!如果他順著這條明顯是誘餌的“南疆秘術”線深挖下去,等待他的,很可能不是真相,而是致命的殺局。
“想引我入甕?”蘇喆心中冷笑,“那便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獵人。”
他需要破局,需要一個既能擺脫當前被動局面,又能反向追蹤敵人的策略。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腦中迅速成型——假死脫身。
只有讓幕后黑手認為他這個最大的“變數”已經消失,他才能從明處轉入暗處,獲得真正的行動自由,去調查那些被系統掩蓋、被謊包裹的真相。
但假死需要契機,需要一場足夠真實、能讓所有人,尤其是那個隱藏在暗處的“眼睛”信服的死亡。
他將目光投向了桌面上那份關于第二具新娘尸體發現地點的記錄——城東永寧河段。那里,或許就是他金蟬脫殼的最佳舞臺。
接下來的兩天,蘇喆表面上依然專注于案件調查。他跟著徐嵩再次詳細檢驗了第二具新娘尸體,重點研究了那個詭異的蛇形圖案和耳后的針孔,并“積極”地提出各種關于南疆秘術的推測,引導著調查方向朝著兇手期望的路徑發展。他甚至“偶然”地在一本古籍中“發現”了關于“火焰蛇神”崇拜的零星記載,并“興奮”地將其作為重大突破上報。
他的這些舉動,果然引來了反應。
首先是大理寺內部,之前對他頗為倚重的寺丞,在聽到他越來越“荒誕”的南疆秘術推論后,眉頭越皺越緊,雖然沒有明確反駁,但眼神中的信任已大打折扣。一些原本就對他這個戴罪學徒不滿的官吏,更是私下議論紛紛,認為他走火入魔,嘩眾取寵。
徐嵩也私下找他談過話,語氣擔憂:“默兒,查案需腳踏實地,不可過于沉溺怪力亂神之說。南疆或有秘術,但未必如此詭譎……”
蘇喆只是恭敬回應:“師父教誨的是,弟子只是覺得此案諸多蹊蹺,不愿放過任何可能。”他表現得像一個固執己見、急于證明自己的年輕人。
這種表現,正是他希望傳遞給幕后之人的信號——他已被誤導,正沿著錯誤的道路“深入”調查。
其次,他敏銳地察覺到,自己似乎被監視了。無論是在大理寺內行走,還是外出調查,總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視線縈繞在身邊。洞察微塵帶來的超常感知,讓他能捕捉到那些隱藏在人群角落、或利用環境巧妙遮掩的窺探者。他們動作專業,氣息隱匿,絕非普通衙役或市井之徒。
魚兒上鉤了。
時機已然成熟。
第三天傍晚,蘇喆向寺丞和徐嵩提出,他要去永寧河發現第二具新娘尸體的河段附近進行實地勘察,希望能找到更多關于兇手作案或拋尸的線索。寺丞本有些猶豫,但在蘇喆的堅持下,最終還是同意了,并派了兩名衙役隨行“保護”。
蘇喆心中明了,這兩名衙役,恐怕不僅是保護,也是監視。他甚至懷疑,其中是否就有內鬼。
來到永寧河邊,天色已近黃昏。河面-->>寬闊,水流平緩,兩岸蘆葦叢生,確實是個隱蔽作案和拋尸的好地方。蘇喆裝作仔細勘察的模樣,沿著河岸慢慢行走,洞察微塵的天賦卻早已如同雷達般掃過四周。
他很快便發現了數處不協調的痕跡——蘆葦有被多人踩踏的新鮮折痕,岸邊泥土留有并非衙役制式靴子的陌生腳印,甚至在一處淤泥中,他嗅到了一絲極其淡薄、與云來客棧火災現場相似的焦糊味與苦杏仁味的混合氣息。
陷阱已經布下。就在這片蘆葦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