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頭七之夜,按照習俗,是魂靈返家之時。三皇子府邸依舊籠罩在一片肅穆的哀慟氛圍中,靈堂香火不絕。而與此同時,城西那家名為“福壽材”的棺材鋪,也迎來了一個不尋常的夜晚。
趙莽麾下的暗哨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將棺材鋪前后左右圍得水泄不通。蘇喆在貨棧密室內,通過快馬傳遞的消息,實時掌握著前方的動向。
戌時剛過(晚上七點),那個從四海貨棧出來的送信人,果然鬼鬼祟祟地出現在了福壽材鋪附近。他并未直接進店,而是在對面的巷口陰影里徘徊了將近一刻鐘,反復確認沒有異常后,才壓低斗笠,快步閃入了店鋪側面的一個小門。
“進去了!”消息立刻傳回。
蘇喆精神一振,下令:“按兵不動,繼續監視,記錄所有進出人員。尤其是他出來的時候,看他攜帶何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棺材鋪內毫無動靜。直到亥時三刻(晚上十點左右),那個送信人才終于從小門出來。借著店鋪門口懸掛的微弱燈籠光芒,暗哨清晰地看到,他手中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用深色粗布包裹的方形物件,看起來像是一個……匣子?
送信人將匣子緊緊抱在懷里,神色警惕地左右張望一番,隨即再次融入夜色,朝著他之前的隱匿點——四海貨棧的方向快速離去。
“目標已離開,攜帶一深色布包方形物,疑似木匣。”消息再次傳回。
“木匣……”蘇喆沉吟。在頭七之夜,從一家棺材鋪取走一個木匣?這絕不可能是尋常的喪葬用品。里面會是什么?更關鍵的賬本?金銀細軟?還是……其他更致命的證據?
“趙統領,”蘇喆看向身旁的趙莽,“你覺得,那匣子里會是什么?”
趙莽目光銳利:“末將以為,必是緊要之物!先生,要不要現在就動手,將人和匣子一并拿下?”
蘇喆搖了搖頭,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不,現在拿下,最多只能抓到一個小卒子和一件不明所以的證物,動不了他背后的大魚。我們要放長線。”
他頓了頓,繼續道:“讓弟兄們分成兩組,一組繼續盯死四海貨棧和那個送信人,另一組,立刻秘密控制福壽材鋪的老板和所有伙計,分開審訊!我要知道,那匣子到底是什么,是誰存放在那里的,以及,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是!”趙莽立刻領會了蘇喆的意圖。控制棺材鋪,是為了切斷這條線索,防止對方轉移或銷毀更多證據,同時也能從鋪子老板口中撬出關鍵信息。
趙莽親自帶人前往福壽材鋪。對付這種市井中人,他麾下軍漢的手段遠比刑部官員更有效。
貨棧密室內,蘇喆耐心等待著。他有一種預感,這個從棺材鋪取出的木匣,很可能成為打破目前僵局的關鍵。
約莫一個時辰后,趙莽帶著一身夜露寒氣返回,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先生,問出來了!”趙莽壓低聲音,語速極快,“那福壽材鋪的老板是個軟骨頭,沒費什么勁就全招了!大概半月前,一個戴著斗笠、看不清面容的人,將一個上了鎖的紫檀木匣寄存在他那里,說是家中重要物件,臨時存放,給了十兩銀子的保管費,約定在‘林先生’頭七之夜,會有人憑半塊玉佩來取。”
“半月前?”蘇喆眼神一凝。那正是他剛開始調查漕運賬目,王主事剛剛感到壓力的時候!對方竟然那么早就開始準備后路,轉移重要物品了!
“對!而且那老板說,來寄存的人氣度不凡,不像尋常百姓,語間對官場之事似乎頗為了解。他當時就覺得蹊蹺,但貪圖錢財,也沒敢多問。今晚去取匣子的人,出示的正是另外半塊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