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電極貼片,閃爍的屏幕,復雜的儀器嗡鳴。蘇喆能感覺到,數據思維天賦在被動地記錄和分析著這些儀器的工作原理和自身產生的海量數據流,但這種純粹的生理層面探測,讓他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檢測結束,陳博士看著綜合報告,沉思了許久。
“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獨特一些。”他斟酌著用詞,“你的神經信號傳導速度確實低于優秀電競選手的平均值,但并非不可救藥。真正的問題在于,你的信號‘穩定性’極差,尤其是在高負載決策時,波動非常劇烈。這導致你的操作時好時壞,好的時候接近常人,差的時候……就像信號斷流。”
他指向一幅腦手協調率的波形圖,上面的曲線起伏如同險峻的山脈。
“你的大腦在超負荷工作時,似乎會‘搶奪’本應分配給運動神經的資源,導致手部控制精度下降。這解釋了為什么你思考越深,操作反而可能越變形。”
林風默然。這或許就是強行使用數據思維和微弱精神力在本界肉身帶來的排異反應。
“那解決方案呢?”吳輝急切地問。
“兩個方面。”陳博士豎起兩根手指,“第一,身體層面。你需要一套定制的神經肌肉控制訓練,不是練快,而是練‘準’和‘穩’。我會給你一套動作和生物反饋儀,幫助你重新建立更高效、更穩定的神經控制回路。這就像疏通河道,不能只拓寬,還要加固堤壩。”
“第二,也是更重要的,是‘用腦習慣’。”陳博士目光嚴肅地看向林風,“你必須學會‘降頻’。不是在需要的時候不去思考,而是要學會在非關鍵時刻,讓大腦真正放松下來,減少無效計算。你的大腦像一根始終繃緊的弦,再好的弦一直繃著也會失去彈性,甚至斷裂。你需要找到讓它‘松弛’的開關。”
“降頻……松弛……”林風若有所思。這與他之前嘗試強行“拉直”神經路徑的做法截然相反。
“不錯。”陳博士點頭,“有時候,慢下來,不是為了妥協,而是為了下一次更高效地爆發。你的問題不是手跟不上腦子,而是腦子和手的節奏沒有找到共鳴點。嘗試信任你的肌肉記憶,哪怕它并不完美。將最復雜的計算,用于最關鍵的選擇,而不是每一個微操。”
他遞給林風一個類似手環的設備和一份訓練計劃表。“這是生物反饋儀,它會監測你的神經緊張度。訓練時,試著跟隨它的引導,找到那種‘專注卻放松’的狀態。這很難,但至關重要。”
離開研究中心,坐回車上,吳輝看著沉默的林風,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壓力太大,陳博士說了,需要時間。至少我們現在找到了方向。”
林風看著窗外,手中握著那個微涼的生物反饋手環。
“專注卻放松……信任肌肉記憶……”他回味著陳博士的話。
這或許不僅僅是解決“手殘”問題的方法,更是一種對力量掌控的修行。在過往那些擁有毀天滅地力量的世界里,他追求的是極致的強大。而在這個看似平凡的電競世界,他需要學習的,反而是如何與自身的“弱小”和解,如何控制那過于強大的“大腦”,如何去找到那根“弦”最恰當的松緊度。
這第六界,遠比他預想的要深邃。神經反應的超頻,或許并非單純的加速,而是……一種共鳴。
他閉上眼睛,嘗試著不再去對抗那股滯澀感,而是引導著意識,如同溪流漫過河床的石頭,去感知,去適應。
反饋手環上,代表神經緊張度的紅色指示燈,微微閃爍了一下,似乎……黯淡了那么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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