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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竹軒內,蘇喆正在書房臨帖。他的字原本只是工整,但融合了第一世“劍心通明”的些許意境和對力道的掌控,如今筆下已隱隱透出一股沉穩內斂的風骨。
錢嬤嬤幾乎是跑著進來的,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紅光,也顧不得禮儀,壓低聲音道:“七少爺!大喜!江南有消息了!找到線索了!”
蘇喆緩緩放下筆,抬眸看她,神色平靜無波,仿佛早有所料:“哦?趙管事查到什么了?”
錢嬤嬤將江寧衛家的情況,以及崔老掌柜關于林泉殘卷和特殊紙張的證,詳細地說了一遍,末了激動道:“少爺您真是神機妙算!那衛家完全符合您的推測!趙管事已經親自趕往江寧了!夫人說,若此番真能找到畫作,少爺您當居首功!”
蘇喆心中并無太多波瀾。這一切本就在他的推算之中。他更關心的是后續。
“衛家既已敗落,尋畫或許不難,但如何交易,還需謹慎。”蘇喆沉吟道,“既要確保畫作真偽,也要防止對方坐地起價,或是走漏風聲,引來他人覬覦。”
“少爺考慮的是!”錢嬤嬤連連點頭,“夫人也是這個意思,已去信叮囑趙管事,務必小心行事,不惜代價,也要將畫作穩妥帶回。”
蘇喆微微頷首,不再多。他知道,到了這一步,已經基本不需要他再提供策略了。王氏和她手下的人,自然會處理好后續。他的價值,在前期指引方向上已經充分體現。
他現在需要思考的,是畫作真偽的最終確認,以及……當畫作真的到手后,他該如何利用這份“首功”,為自己謀取更長遠的利益。
僅僅是改善生活待遇和暫時的安全,還不夠。他需要真正站穩腳跟,需要擺脫隨時可能被王氏卸磨殺驢的潛在風險。
“嬤嬤,”蘇喆忽然開口,語氣隨意地問道,“近日府中可有什么趣事?我病著,消息都不靈通了。”
錢嬤嬤此刻心情極好,聞便笑著說了幾件無關痛癢的閑話,諸如哪房小姐得了新頭面,哪房公子被先生夸贊了等等。
蘇喆看似隨意地聽著,卻在錢嬤嬤提到“三少爺前幾日在城外馬場與人賽馬,又拔了頭籌,很是得意”時,眼神微微一動。
三少爺蘇明遠,那個當初因為一點泥水就罰原主跪祠堂,導致其病重身亡的嫡出兄長。
他如今風頭正盛,而自己這個曾經被他視如螻蟻的庶弟,卻即將因為獻畫之功,在府中地位悄然變化。
這其中的微妙,恐怕很快就會引發新的波瀾。
蘇喆垂下眼瞼,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冷光。
平靜的日子,恐怕不會太長了。
他需要未雨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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