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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六朝古都,秦淮煙水依舊,但曾經的繁華世家衛府,如今卻只剩下一座門庭冷落的舊宅。
趙顯站在那斑駁的朱漆大門前,看著檐角結網的蛛絲和門楣上依稀可辨的“衛府”匾額,心中感慨萬千。他整理了一下衣冠,上前叩響了門上的銅環。
等了許久,才有一個老態龍鐘的門房顫巍巍地打開一條門縫,渾濁的眼睛警惕地打量著門外這群衣著體面、氣度不凡的不速之客。
“你們……找誰?”老人的聲音沙啞干澀。
趙顯堆起笑容,遞上名帖:“老人家,我們是京城永昌伯府的下人,路過江寧,聽聞府上世代雅望,藏有古籍書畫,特來拜會,或許能談談生意。”
“京城……伯府?”老門房似乎有些茫然,又帶著一絲久違的敬畏,他猶豫了一下,“府里如今……沒什么人了。你們等等,我去通報一下……管家。”說著,又將門輕輕掩上。
又等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大門才再次打開,一個穿著半舊綢衫、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便是衛家如今僅存的管家,衛忠。
聽聞是京城伯府來人,衛忠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既有警惕,又有一絲難以抑制的期盼。他將趙顯幾人請進了幾乎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的客廳,奉上的茶水也只是最普通的粗茶。
寒暄幾句后,趙顯便直接道明了來意,當然,他并未提及《千峰寂雪圖》,只是說主家酷愛前朝林泉大家的畫作,聽聞衛家曾有收藏,故特來詢訪,愿出高價求購。
衛忠聞,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不瞞趙管事,衛家……確實曾有些祖傳收藏,但這些年……為了維持生計,早已變賣得七七八八了。林泉大家的畫作……早年是有一幅,可惜只是半幅殘卷,也在五年前就典當給了城東的‘恒通典當行’,至今未能贖回。”
殘卷?典當了?
趙顯心中咯噔一下,但面上不動聲色:“哦?不知是哪幅畫作的殘卷?”
“是一幅《秋山問道圖》的殘部。”衛忠嘆道,“至于林大家其他的畫作,府上是真的沒有了。祖上留下的藏品目錄里,也未曾見過《千峰寂雪圖》的名目。”
線索似乎又斷了。趙顯不甘心,又旁敲側擊地問及衛家是否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秘藏,或者祖上是否有特別的交代。
衛忠只是搖頭,神情不似作偽。
就在趙顯心生失望,準備告辭另想辦法時,衛忠似乎想起了什么,猶豫著開口道:“不過……先父臨終前,倒是交代過一件事。說是在老宅書房那排靠墻的書架背后,有一個暗格,里面放著些他認為最重要的東西,囑咐非到萬不得已,不得開啟。只是……那書架是紫檀木的,極其沉重,我們如今人手單薄,也一直沒去動過……”
暗格!
趙顯的心臟猛地一跳!一股強烈的預感涌上心頭!
他立刻表示,愿意出錢出力,幫衛家挪開書架,查看暗格,若其中真有書畫類物品,愿以高價收購。
衛忠如今已是山窮水盡,眼見有一線希望,雖覺愧對先祖,但為了生存,也只得咬牙答應。
幾個膀大腰圓的隨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排沉重的紫檀木書架緩緩挪開。灰塵簌簌落下,露出后面光滑的墻壁。趙顯仔細摸索,果然在墻磚接縫處-->>發現了一個極其隱蔽的機括。
按下機括,一塊墻磚悄然向內滑開,露出了一個尺許見方的暗格。
暗格中別無他物,只有一個用明黃色錦緞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長條形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