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強烈的負罪感攫住了她。雖然罪魁禍首是趙致遠,但若不是她的行動,陳小石或許不會遭此無妄之災!
    “姐?外面……怎么了?”宋明軒顫抖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也聽到了動靜,嚇得臉色發白。
    宋伊人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趙致遠的行為表明,他的耐心正在耗盡,手段正在升級。接下來的搜查和鎮壓只會更加瘋狂和酷烈!達奚愉的藏身之處,還能安全多久?她自己,又能在這風暴中隱藏多久?
    她站起身,臉上已看不出絲毫波瀾,只有一種沉靜到極致的冰冷:“沒什么,官爺在抓人。不關我們的事,你看好娘,我得上山了。”
    她必須立刻去見白蘅!陳小石的被抓,意味著局勢急劇惡化,她需要更厲害的保命手段,也需要聽聽那老狐貍的看法!
    再次踏上上山的路,宋伊人的心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重。沿途的風景依舊,但她卻仿佛能看到無形的羅網正在收緊,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趕到草棚時,白蘅正拿著她那套銀針,對著日光仔細審視,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研究某種新的下針手法。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抬,陰陽怪氣地道:“喲,還沒被王府的惡犬叼去?命挺硬啊。”
    宋伊人沒有理會他的嘲諷,直接走進棚內,聲音低沉急促:“師父,出事了。”她將清晨巷子里發生的事,陳小石被栽贓抓走的情況快速說了一遍。
    白蘅擦拭銀針的動作頓住了。他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復雜的光芒,有驚訝,有了然,還有一絲極其隱晦的……興奮?
    “嘿……嘿嘿……”他低聲笑了起來,笑聲干澀而陰冷,“趙弘毅父子……果然還是這副德性!狗急跳墻,開始亂咬人了!抓個替死鬼,既能交差,又能立威,好算計啊!”
    他看向宋伊人,目光銳利如刀:“小子,怕了?現在知道玩火會燒身了?”
    宋伊人迎著他的目光,眼神沒有絲毫退縮,只有冰冷的堅定:“怕解決不了問題。師父,他們搜查只會更嚴,手段會更狠。我需要更能自保的東西,更需要……能更快發揮作用的東西。”
    她的話意有所指。更快地讓趙致遠“病”得更重,讓他無暇他顧!
    白蘅盯著她看了半晌,仿佛在評估一塊璞玉能否承受更狠的雕琢。終于,他咧開嘴,露出一個近乎猙獰的笑容:“好!有幾分老子當年的狠勁!既然他們不仁,就別怪咱們不義!”
    他猛地湊近,壓低了聲音,一股濃重的藥味和老人味撲面而來:“之前教你的,都是小打小鬧。今日,老子教你點真能要人命的玩意兒!還有一種……能讓人‘見鬼’的香料配伍……”
    接下來的時間,白蘅的教學變得越發詭譎和危險。他不再局限于草藥銀針,甚至開始利用棚內僅有的簡陋器皿,演示如何提取某些礦物的毒性,如何利用食物相克在人體內緩慢生成致命物質,以及如何調配一種特殊的熏香配方——這種香平時無害,但若與趙致遠日常服用的某種特定藥材相遇,便能產生致幻作用,令人心神崩潰!
    “記住!用量是關鍵!多一分則-->>疑,少一分則無效!下藥的時機、地點,更要天衣無縫!”白蘅眼中閃爍著瘋狂而專注的光芒,仿佛在創作一件絕世毒作。
    宋伊人全神貫注地記憶、模擬、體會。她的神經繃緊到了極致,每一個細節都牢牢刻印在腦中。她知道,自己正在滑向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但身后已是懸崖,退無可退!
    離開草棚時,日頭已偏西。宋伊人懷中多了幾個更小、更隱蔽的油紙包,以及一截看似普通的暗褐色香塊。她的眼神比來時更加深邃,也更加冰冷。
    她沒有立刻下山,而是繞道去了聽竹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