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吃完藥,白蘅似乎恢復了一點精神,啞著嗓子道,“別他媽采藥了……去……去西南邊那個水潭……給老子抓幾條‘黑脊梭魚’回來……要半尺長的……多一條少一條都不行……老子要熬湯……”
    抓魚?宋伊人再次愣住,這又是哪門子修煉?但她已經習慣了師父的天馬行空,只是恭敬應下:“是,師父。”
    她下山時,夕陽已將天空染成絢麗的橘紅色。雖然身體疲憊,但心中卻被巨大的充實感和希望填滿。銀針的奧秘、制藥的初試,為她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她甚至開始下意識地觀察路邊的草木,思考著它們的藥性和可能的配伍。
    然而,剛走到山腳,還沒進巷子,她就察覺到一絲異樣。幾個平日還算和善的鄰居,看到她過來,眼神閃爍了一下,迅速低下頭,或者假裝沒看見,快步走開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莫名的壓抑和疏離。
    她心中狐疑,加快腳步回到家。推開院門,只見宋明軒坐在門檻上,頭深深埋進膝蓋里,肩膀微微抽動。院子里,散落著一些被踩爛的菜葉和碎雞蛋殼,墻壁上,似乎還用木炭歪歪扭扭地寫著什么不堪的字眼,雖然被擦拭過,卻依舊留下了污濁的痕跡。
    “軒兒?怎么回事?”宋伊人心頭猛地一沉。
    宋明軒抬起頭,眼睛紅腫得像桃子,臉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痕和屈辱:“姐……他們……他們都說……說我縣試作弊才被黜落的……還說我們宋家窮瘋了,想錢想瘋了,不要臉皮……早上……早上還有人往院里扔爛菜葉……”
    宋伊人只覺得一股熱血猛地沖上頭頂!不用想,這一定是趙致遠的手筆!他不僅毀了弟弟的前程,還要徹底毀掉他的名聲!讓他在這勝郡無法立足!
    好毒的手段!好狠的心腸!
    她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幾乎掐出血來。胸膛劇烈起伏,那股冰冷的憤怒再次席卷全身,比上一次更加猛烈!
    但她看著弟弟絕望哭泣的樣子,看著院子里的一片狼藉,反而異常地冷靜下來。哭鬧沒有用,憤怒解決不了問題。
    她走上前,沒有安慰,只是用力將弟弟拉起來,聲音平靜得可怕:“把眼淚擦干凈。”
    宋明軒被她冰冷的語氣和眼神嚇住,下意識止住了哭聲。
    “抬起頭。”宋伊人命令道,“他們越是想看我們哭,想看我們跪地求饒,我們越要站得直,活得更好!幾句閑碎語,幾顆爛菜葉,打不垮我們宋家人!”
    她目光掃過院墻上的污跡,眼神銳利如刀:“這筆賬,姐姐記下了。但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
    她轉身走進屋里,拿出掃帚和抹布,開始默默清理院子里的狼藉。動作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在做一件日常家務,但那雙沉靜的眼眸深處,卻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燒。
    趙致遠以為這樣就能擊垮他們嗎?
    不。
    這只會讓她更加清楚地認識到,唯有絕對的力量,才能粉碎一切陰謀和欺凌!
    她看向云斷山的方向,目光無比堅定。
    師父,銀針,藥理,力量……她必須要更快!更快地掌握這一切!
    她必須學得更快!更狠!更精!
    時間不多了。趙致遠的逼迫絕不會停止,下一次,只會更加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