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縣衙·后堂
    八百里加急帶回的密旨尚有余溫,諸葛卿的心卻沉靜如水。權力的提升伴隨的是責任的千鈞之重。他迅速召集了最核心的幾人:芳菲雨、石磊、以及傷勢初愈但眼神銳利如初的荊影。
    “旨意已明,”諸葛卿將密旨核心內容簡述,目光掃過眾人,“玄鱗衛指揮使陸炳大人總領全局,我等為前驅。不日將有京城專使抵達:太醫陳崇古、欽天監袁守誠,以及兩位玄鱗衛的毒蠱高手——‘墨鴉’與‘冷蝎’。”
    “‘墨鴉’、‘冷蝎’…”荊影低聲重復,江湖人的直覺讓她嗅到了同類的危險氣息。
    “雨娘,”諸葛卿看向妻子,“陳太醫精通毒理,袁博士擅長異術,你精于醫理,更對蠱毒有獨到見解,你將是與他們溝通的關鍵橋梁。務必謹慎,既要借重其力,亦需保留判斷。”
    芳菲雨鄭重點頭:“夫君放心,我明白其中分寸。蠱毒一道,浩瀚詭譎,集思廣益方能窺得門徑。”
    “石磊,加強縣衙內外戒備,尤其是后衙專使下榻之處。‘圣教’手段狠辣,難保不會狗急跳墻,行刺或破壞。”諸葛卿沉聲吩咐。
    “遵命!老爺放心,一只蒼蠅也別想無聲無息飛進來!”石磊拍著胸脯,眼中精光四射。
    “荊影,”諸葛卿轉向她,“你的傷?”
    “已無大礙。”荊影活動了一下肩膀,語氣冷冽,“隨時可動。”
    “好。待專使一到,整合信息后,第一站便是‘老河口碼頭’!張魁臨死之,柳青源瘋語中的‘鬼頭船’,皆指向此地。荊影,屆時你需發揮所長,潛入探查。”
    “明白。”荊影簡意賅。
    三日后·臨安驛站
    一隊風塵仆仆但氣勢內斂的人馬抵達。為首兩人,一位年約五旬,面容清癯,三縷長須,身著深青色常服,眼神溫和卻帶著洞悉世事的銳利,正是太醫院院判陳崇古。他身旁是一位約莫四十歲上下的男子,身著藏青道袍,頭戴方巾,手持一柄看似普通的拂塵,面容沉靜,眼神深邃仿佛蘊含星辰,周身縈繞著一股難以喻的玄奧氣息,正是欽天監博士袁守誠。
    落后他們半步,是兩名身著玄色勁裝、氣息如淵的男子。一人身形瘦削,面色蒼白,十指修長,指甲修剪得異常整齊,腰間懸掛著幾個不起眼的黑色皮囊,眼神陰鷙如夜梟,正是玄鱗衛毒蠱高手“墨鴉”。另一人身材中等,面容普通到丟入人群便難以辨認,唯有一雙眼睛冷冽如冰,毫無感情波動,行走間步伐無聲無息,如同貼地滑行,腰間纏著一圈非金非革的奇異腰帶,此人便是“冷蝎”。
    諸葛卿率芳菲雨、石磊在驛站門前相迎。雙方見禮,氣氛肅然。
    “諸葛大人,久仰。”陳崇古拱手,聲音平和,“臨安一案,大人明察秋毫,揪出如此驚天隱秘,令人敬佩。”
    “陳院判過譽,職責所在,不敢功。”諸葛卿謙遜回禮。
    袁守誠的目光掃過諸葛卿,又落在芳菲雨身上,微微頷首:“諸葛大人氣運凝而不散,有正氣護體。夫人亦是福澤深厚,身懷異稟,此行或可倚仗。”他話語玄奧,卻讓芳菲雨心中微動。
    “墨鴉”、“冷蝎”只是對諸葛卿略一抱拳,并未語,目光卻已銳利地掃視過四周環境,如同最精密的儀器在排查風險。
    縣衙密室·案情會商
    密室內,燭火通明。諸葛卿將兩份奏疏副本(隱去皇帝批復)及所有關于“蜱蟲案”的證據、記錄,包括芳菲雨對毒蟲、引魂香的分析手稿,悉數呈上。
    陳崇古戴上特制的薄皮手套,極其小心地檢視著裝有干癟蜱蟲的琉璃瓶和那半塊殘留的“引魂香”,眉頭緊鎖:“此蟲形態確屬罕見,其口器構造與南疆‘血線蜱’有七分相似,但更為兇戾。苦彌子之毒已屬劇毒,竟只是它寄生后代謝的產物?若柳青源所‘血線王蠱’非虛…其母體之毒,恐非人間凡物。”他看向芳菲雨,“夫人對‘引魂香’的分析,與下官早年接觸過的南疆‘驅蟲秘藥’有異曲同工之妙,然其效力霸道陰損百倍不止,非正道所為。”
    袁守誠則閉目掐指,對著柳青源遺物中的一些詭異符號和地圖碎片推演,片刻后睜眼,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圣教’、‘萬毒窟’之名,貧道在欽天監秘檔中偶見殘篇提及,皆指向南疆十萬大山深處,與上古邪巫祭祀有關。其風水格局,大兇大煞,聚陰匯毒,乃養蠱絕地!‘鬼頭船’……其名不祥,恐與陰魂水路、偷渡邪祟有關。老河口碼頭,水脈交匯,地氣駁雜,藏污納垢,確為邪法轉運之良所。”
    “墨鴉”拿起一塊沾染了張魁斃命時噴出毒血的布片,湊近鼻尖極其輕微地嗅了嗅,又用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蘸取微量,置于特制燈焰上觀察其燃燒煙霧的形態和氣味,聲音沙啞刺耳:“瞬發斃命,蝕心腐脈。此蠱毒名為‘噬心引’,需以特定引子激發,無引則潛藏如死。張魁體內早被種下,柳青源死前嘶吼或就是引子!‘蠱母幼體-->>’……若真在‘鬼頭船’上運過,必有殘留氣息或……共生之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