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應即刻赴任,”諸葛卿的目光變得深邃,帶著一絲憂慮,“但……臨安縣情況特殊。前任縣令,在我抵達吏部聽候派遣時,得知……他已在任上暴斃。”
    “暴斃?”芳菲雨倒抽一口涼氣,眼中浮現驚懼。
    “嗯。”諸葛卿點頭,神色更加凝重,“死因……存疑。吏部語焉不詳,只道是急癥。但我多方打聽,隱約得知臨安縣情復雜,地方勢力盤根錯節,前任似乎……并非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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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頓了頓,看著芳菲雨瞬間變得蒼白的臉,繼續道:“此去,并非坦途,恐有風波險惡。我本不想讓你擔憂,但……”他苦笑了一下,“離家三載,音訊難通。桃花村太過偏僻,驛站不通,我便是想托人捎個口信也找不到穩妥的法子。京城與家鄉,山高水長,我怕你日夜懸心,又怕書信遺失更添煩憂。此番赴任臨安,雖與家鄉隔山隔水,但總算是……近了許多。我思慮再三,無論如何,定要親自回來一趟,親口告訴你這一切,也……”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情意與鄭重:“也要親口問你一句。”
    “問我?”芳菲雨的心跳漏了一拍。
    “雨娘,”諸葛卿身體微微前傾,墨玉般的眸子鎖住她,一字一句,清晰而懇切,“三年前桃樹下之約,我一日不敢或忘。如今,我回來了。臨安雖非富貴之鄉,且可能有未知之險,但它是我仕途之始,亦是我們的未來之基。我此番回來,便是要接你同去。”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帶著不容置疑的真誠:“你,可愿嫁我?可愿隨我前往臨安縣?無論前路是坦途還是荊棘,是富貴還是清貧,是安穩還是風波?”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更加認真:“臨安之險,我必竭力應對,護你周全。但此事,我絕不隱瞞于你。雨娘,告訴我你的心意。若你不愿涉險,或對臨安心有顧慮,我便先將你妥善安頓在更安穩之處,待我理清臨安局面,再接你過去。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
    小院內一片寂靜,只有晚風拂過竹葉的沙沙聲。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溫柔地籠罩在兩人身上。
    芳菲雨望著眼前的人。他不再是三年前那個只有滿腹詩書和一腔熱忱的農家少年,他已是探花郎,是即將赴任的縣令,眉宇間有了官威,也承擔了沉重的責任和潛在的危險。但他望著她的眼神,那份珍視、坦誠與尊重,卻和三年前溪邊為她系上平安符時,一模一樣。
    她的目光掠過他腰間,那里,除了官府的玉佩,竟還系著一枚小小的、被摩挲得溫潤發亮的桃木符——正是她當年親手所刻的那枚“平安”。淚水終于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卻不再是酸澀,而是滾燙的暖流。
    她沒有去看那空著的衣桁,而是緩緩抬起手,將自己的手,堅定地、毫不猶豫地放入了諸葛卿等待的掌心。她的手微涼,帶著溪水的濕意,卻有著磐石般的力度。
    “卿哥,”她的聲音帶著淚意,卻異常清晰堅定,杏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彩,仿佛燃盡了所有等待的孤寂,“三年前,我在這桃樹下送你遠行,盼的是你平安歸來。如今你回來了,帶著功名,也帶著責任和風險回來。我繡那霞帔,盼的是與你共度此生,無論是富貴榮華,還是粗茶淡飯,是京城繁華,還是山野小縣。”
    她緊緊回握他的手,目光灼灼:“臨安有險,我豈能讓你一人獨往?你在的地方,便是我的歸處。刀山火海也好,龍潭虎穴也罷,我既認定了你,便生死相隨,絕不分離!這婚,我今日便應你!我隨你去臨安!”
    諸葛卿只覺得一股滾燙的熱流從交握的手心直沖心口,瞬間填滿了這三年的所有思念與擔憂。他猛地收緊手掌,將那微涼卻無比堅定的柔荑緊緊包裹。眼中最后一絲凝重化為狂喜與動容,他喉頭微哽,另一只手抬起,溫柔而鄭重地拂去她眼角滑落的淚珠。
    “好!好雨娘!”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激動,“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我們……一起回家!回我們的臨安!”
    夕陽沉入遠山,小院被溫柔的暮色籠罩。交握的雙手,一枚溫潤的桃木符緊貼著掌心,無聲地訴說著平安的祈愿,也昭示著風雨同舟的決心。臨安縣的未知風云,仿佛也在這堅定相許的誓中,顯得不那么可怕了。新的旅程,將在明日朝陽升起時,并肩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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