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廬,彌漫著清苦的藥香。
    蘇合小心翼翼地用銀針蘸取白瓷盤中繩索斷口處的暗紫色血漬,置于鼻尖輕嗅,又取了一滴置于特制的琉璃片上,滴入數種藥液觀察反應。這位性情溫和、醉心藥理的師父,此刻眉頭緊鎖,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陶云霽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師父操作。藥廬的沉靜與府中其他地方的緊張形成了奇異的對比。
    “毒……劇毒!”蘇合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非單一之毒,是數種奇毒混合而成!其中一味主毒,霸道陰損,蝕心腐骨,確實與南疆‘蝕心蠱’引子產生的毒素極為相似…但又有不同。”他指著琉璃片上那滴血在藥液作用下析出的細微、幾乎看不見的黑色絲狀物,“看這個…這像是某種活物…不,是活物分泌的毒素殘留!‘蝕心蠱’的蠱蟲本身并不離體分泌這種形態的毒質…這更像是…被強行刺激后,蠱蟲在體內瘋狂反噬宿主時產生的變異毒血!”
    陶云霽瞳孔微縮:“強行刺激?師父的意思是……鷂子并非掙脫,而是他體內的蠱毒在那一刻被‘主人’用某種方式激發了?讓他爆發出遠超平時的力量,掙脫了束縛,甚至可能……殺死了護衛?”
    “極有可能!”蘇合臉色發白,“這種刺激極為殘忍,如同在油鍋里煎熬!被刺激者會承受難以想象的痛苦,神智可能陷入狂亂,力量暴增,但代價是……加速死亡!這暗紫色的血,就是他生機被瘋狂透支、蠱毒徹底失控的證明!鷂子他……恐怕兇多吉少,即便沒被當場滅口,也活不了多久了。”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這手段……太過歹毒!視人命如草芥,如工具!”
    陶云霽沉默了片刻,眼中寒意更深:“所以,鷂子……可能至死都只是一枚身不由己、被榨干最后價值的棋子。他帶來的消息是真,但也是‘主人’故意拋出,引我們入局的誘餌。”她想起鷂子講述盲嫗時眼中偶爾閃過的復雜情緒,那絲善念,最終也沒能救他。
    琴室,檀香裊裊,卻驅不散心頭陰霾。
    無涯端坐琴前,素手輕撫琴弦,卻未成曲調。她面前的案幾上,放著那片焦黑的楓葉拓印下來的圖樣。她清冷如霜的容顏上,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憂色。
    陶云霽推門而入,帶來一身清冷的晨風。
    “師父。”她行禮。
    無涯抬眸,目光落在愛徒身上,那沉靜的眼底深處,是無法掩飾的心疼和憂慮。“云霽,坐。”她的聲音依舊空靈,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此物……”她指了指那楓葉圖樣,“是戰書,亦是魔音。它在你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塊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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