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露崖頂。
    那聲來自地底深淵的恐怖巨響與劇烈震動,如同兇獸蘇醒的咆哮,瞬間撕裂了風雨的嗚咽!整個崖頂平臺如同怒海中的孤舟,瘋狂搖晃!碎石簌簌滾落,墜入下方深不見底的墨江!
    正全力搏殺的崔令儀與“鷂子”身形同時巨震,腳下不穩!
    “雪練”的致命劍光因這突如其來的地動山搖而微微一偏,未能將“鷂子”徹底斬殺,只在他肋下再添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如同泉涌!
    “鷂子”痛吼一聲,抱著因劇痛和顛簸而抽搐加劇、口中暗金血液不斷涌出的夭夭,再也無法穩住身形,兩人如同斷線風箏般,被劇烈的震動狠狠甩向懸崖邊緣!眼看就要墜入那萬劫不復的深淵!
    “夭夭——!!!”崔令儀肝膽俱裂!什么劍招,什么強敵,在女兒即將殞命的瞬間都被拋諸腦后!她不顧一切地棄劍前撲,整個人如同撲火的飛蛾,伸出雙臂,死死抓向夭夭那小小的、被甩飛的身影!她的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夭夭衣角掠過的冰冷觸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直維持著邪異手印、仿佛與崖底異動共鳴的盲嫗,那狂熱的表情驟然凝固!她灰白的眼珠猛地凸出,布滿皺紋的臉上瞬間爬滿驚駭欲絕的神色!
    “不……不對!不是……不是‘血桃’……是……是它醒了!!”她發出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那聲音里充滿了無法喻的恐懼,仿佛看到了比地獄更可怕的東西!
    她結印的雙手如同被無形的巨力反噬,十指瞬間扭曲崩斷!鮮血從指縫間飆射而出!她佝僂的身體猛地弓起,如同煮熟的蝦米,一大口混雜著內臟碎塊的漆黑污血狂噴而出!
    “噗——!”
    污血噴濺在劇烈搖晃的崖石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盲嫗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軟軟地癱倒在地,灰白的眼珠死死瞪著風雨交加的天空,只剩下無盡的恐懼和茫然,徹底失去了生機!她至死也不明白,她精心培育的“血桃蠱”,為何會喚醒這沉睡在泣露崖底、連她傳承的古老邪典都諱莫如深的恐怖存在!
    盲嫗的暴斃,讓那抽取夭夭生命力的邪術瞬間中斷!
    夭夭口中那枚散發著詭異甜腥的“血桃核”,表面的血色紋路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龜裂!最終“啪”一聲輕響,化為一撮毫無生氣的暗紅粉末,從她嘴角溢出,被風雨瞬間卷走!
    劇痛的抽離和邪術的中斷,讓瀕死的夭夭身體猛地一松,那空洞麻木的眼神深處,似乎有極其微弱的光掙扎著閃爍了一下。她停止了抽搐,但生命的氣息依舊微弱如游絲,小小的身體軟軟地癱在“鷂子”懷中。
    而此刻,“鷂子”抱著夭夭,半個身子已然懸空!下方就是吞噬一切的墨江怒濤!他肋下和肩胛的重創讓他幾乎失去了所有力氣,只能憑借著最后的本能,一只手死死摳住崖邊一塊凸起的、濕滑的巖石,指甲瞬間翻裂,鮮血淋漓!另一只手,則用盡最后的力氣,將夭夭的身體拼命向上托舉!
    “抓住……她……”“鷂子”望向撲到崖邊、目眥欲裂的崔令儀,口中溢著血沫,嘶啞地擠出幾個字。那雙曾經冰冷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種近乎解脫的、復雜的懇求。-->>
    崔令儀沒有任何猶豫!她撲在濕滑冰冷的崖石上,大半個身子探出懸崖,一只手死死抓住“鷂子”摳住巖石的手腕,另一只手,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和最快的速度,閃電般抓住了夭夭被托舉上來的、冰冷的小手!
    入手冰涼!但那微弱的脈搏跳動,卻如同世上最動聽的樂章,瞬間擊穿了崔令儀十年積壓的所有痛苦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