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她已是大汗淋漓,虛脫般靠在木桶邊劇烈喘息。但她不敢停歇,又抱起那罐溫熱的生石膏綠豆甘草湯,如同飲鴆止渴般,大口大口灌下!清涼微甘的湯汁滑過灼痛的喉嚨,帶來一絲慰藉,也沖淡了心頭的恐懼。
    她盤膝坐回冰冷的地面,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摒棄所有雜念,按照華松傳授的導引吐納之法,引導著體內玉樞丹溫潤的藥力和“銀露”精華的清靈之氣,一遍遍沖刷著經絡,抵御著那如同跗骨之蛆般試圖侵蝕她生機的陰寒邪毒!每一次內視,她都能“看”到那紫紺色的陰影如同毒藤般在手臂蔓延,每一次行氣,都如同在泥濘的沼澤中艱難跋涉,與那無形的疫毒進行著最兇險的拉鋸戰!
    汗水如同小溪般從她額角、鬢邊滾落,浸透了單薄的衣衫。她的臉色在青銅燈盞的映照下,忽而潮紅如血,忽而蒼白如紙。身體時而如墜冰窟,瑟瑟發抖;時而又如被投入熔爐,燥熱難當。那深入骨髓的麻癢和隱隱的骨痛,如同附骨之疽,從未真正遠離。但她緊咬著牙關,嘴唇早已被咬破,鮮血染紅了貝齒,眼神卻如同燃燒的寒星,充滿了不屈的倔強!
    主殿之內。
    氣氛比凈室更加壓抑絕望。巨大的牛油蠟燭燃燒過半,燭淚如同凝固的血淚堆積如山。空氣中那股甜腥的病氣混合著濃烈的藥味和嘔吐物的酸腐,更加刺鼻。龍榻上,天子的抽搐和囈語在華松持續不斷的銀針壓制和新灌下的猛藥作用下,雖然有所減弱,但并未根除。他脖頸處那暗紫色的“蛇紋”和蛛網血絲,顏色似乎更深了,如同死亡的烙印。
    華松枯瘦的身影如同釘在龍榻前。他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渾濁的老眼布滿了血絲,卻依舊銳利如鷹。他手中的銀針如同活物,在百會、神庭、風池、大椎、曲池、合谷、陽陵泉、太沖、涌泉……等周身要穴間輪番刺入、捻轉、提插!每一次落針都精準無比,每一次行針都傾注了他畢生修為凝聚的引氣之法!他試圖強行疏通天子體內那膠固黏滯的邪毒,護住那搖搖欲墜的心脈!
    汗水浸透了他洗得發白的舊布袍。長時間高強度的行針引氣,對他的心神和體力消耗是巨大的。他枯瘦的手指因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每一次捻針都牽扯著早已疲憊不堪的筋骨。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卻越來越亮,那是一種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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