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衡眉宇間并未完全舒展。他與“華老”對坐于窗下小幾旁,幾上攤著幾份新近記錄的醫案和藥方。陽光透過新糊的窗紙,在泛黃的紙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華老哥,你看這個,”李衡的聲音雖低啞,卻清晰沉穩了許多,他指著一份醫案,“城西張屠戶家的老母,初起癥狀與去歲冬的‘青骨疫’極為相似:高熱、寒戰、骨痛劇烈。我按之前的‘清瘟敗毒飲’加減方子,三劑下去,熱是退了,骨痛也稍緩,可人卻萎靡不振,食欲全無,舌苔厚膩如積粉,脈象沉澀……全然不似之前用藥后能迅速恢復元氣。”
    華老拈著他稀疏的胡須,渾濁的老眼盯著那醫案,眉頭擰成一個深刻的“川”字。他拿起另一份:“城南布莊伙計,也是類似。初起迅猛,按舊方施藥,熱退后卻纏綿反復,咳嗽不止,痰中隱隱帶血絲。老夫加了化痰平喘之藥,效果……平平。”他頓了頓,枯瘦的手指在桌上無意識地敲了敲,“還有幾個零星病例,雖未成大疫,但都透著一股邪氣。這‘青骨疫’……怕是沒死透,變了花樣!”
    兩人沉默下來。藥廬內一時只剩下窗外隱隱傳來的喧囂,以及爐上藥罐里藥汁翻滾的“咕嘟”聲。空氣中,那股混雜在泥土草木氣息里的、若有似無的甜腥腐敗味,似乎比冬日里更加粘稠、更加頑固地縈繞在鼻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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