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前方一處相對平緩、避風的巖壁凹陷處,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兩人立刻警惕地停下腳步,阿巖下意識地將李昭護在身后,柴刀橫在胸前。
    只見一個穿著破爛不堪、幾乎被硫磺熏成黑色的粗布短褂的老者,蜷縮在巖壁下。他身形佝僂干瘦,臉上布滿煙灰和汗水沖刷出的溝壑,手里緊緊抓著一把鶴嘴藥鋤和一個小小的、癟癟的布袋。他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嘔出來,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鳴,蠟黃的臉上泛起病態的潮紅,眼窩深陷得嚇人。
    “老…老吳頭?”阿巖看清那人面貌,驚訝地低呼一聲,眼中警惕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復雜,有同情,也有一種“又一個不要命的”的無奈。他收起柴刀,快步走過去。
    那老者聽到聲音,艱難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看向阿巖,露出一絲苦笑,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是…是阿巖小子啊…咳咳咳…你…你也進來…找你哥?”他目光掃過阿巖身后的李昭,看到她背上的藥簍,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亮光,隨即又被劇烈的咳嗽淹沒。
    “老吳頭,你怎么還在這里?不要命了!”阿巖蹲下身,語氣帶著責備,卻伸手從自己背簍里拿出水筒,小心地喂了老者一口水。
    老吳頭貪婪地喝了幾口水,喘息稍定,苦笑道:“命?咳咳…我老吳采了一輩子藥…就想找點稀罕貨…換口飽飯…誰知道…這鬼地方…咳咳咳…”他又是一陣猛咳,咳得渾身顫抖,才斷斷續續地說,“前些天…在‘火蜥谷’那邊…好像…好像看到點紅影子…一晃就沒了…以為是赤陽果…追過去…結果…咳咳…踩塌了石頭…摔斷了腿…藥也沒采到…咳咳咳…”他絕望地拍了拍身邊空癟的布袋,眼中是深不見底的灰敗。
    李昭站在一旁,看著老吳頭痛苦的模樣和那深陷的眼窩,心頭警鈴大作!這絕非尋常的勞累或吸入毒氣!她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上前一步,蹲下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溫和:“老丈,您這咳喘…多久了?可還有發熱?”
    老吳頭艱難地搖搖頭,又點點頭,神志似乎有些模糊:“熱…渾身滾燙…冷…骨頭縫里都冷…咳咳…怕是…不成了…”他忽然抓住李昭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如同鐵鉗,眼中爆發出最后一絲希冀的光芒,“姑娘…你…你是懂藥的…對不對?我…我布袋里…還有點…在‘血苔巖’刮下的腐苔…聽說…聽說能治熱毒…你…你看看…值不值錢…”他用盡力氣,從懷里摸出一個小油紙包,顫抖著遞給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