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師妹…是我…倉垣!”門外傳來一個年輕男子沙啞而急促的聲音,帶著長途跋涉后的疲憊和難以掩飾的焦急,“快開門!師父…師父怎么樣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李昭緊繃的心弦微微一松,但隨即又被更深的憂慮攫住。她迅速拔開門栓,一股裹挾著雪沫和寒氣的風猛地灌了進來,吹得燈火劇烈搖曳。
    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青年,正是倉垣(倉呈暄凡體)。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打著補丁的靛藍色粗布棉袍,肩頭和帽子上積了厚厚一層雪。風塵仆仆的臉上帶著凍傷的痕跡,嘴唇干裂,眉毛和睫毛都結了一層白霜。他身后背著一個沉重的藥簍,手里還提著一個用麻布包裹的包袱。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臉上那道從左邊眉骨斜劃至顴骨的舊疤,在昏黃的燈光下更顯冷硬,但這道疤痕并未破壞他端正的輪廓,反而增添了幾分歷經風霜的硬朗。他的眼神深邃,此刻卻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擔憂和急切,如同燃燒著兩簇焦灼的火焰,直直投向屋內。
    “師兄!”李昭側身讓他進來,迅速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的風雪。“你怎的這時回來了?許縣宵禁嚴得很,路上也不太平。”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責備,但更多的是關切。
    倉垣顧不上回答,目光已越過李昭,落在了土炕上昏睡的李衡身上。當他看到師父那形銷骨立、氣息奄奄的模樣,以及枕邊那塊沾染著刺目暗紅血跡的麻布時,他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震,臉色瞬間變得比外面的雪還要蒼白。那雙深邃的眼眸中,焦灼的火焰瞬間被一種巨大的痛楚和難以置信的驚駭所取代。他三步并作兩步沖到炕邊,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
    “師父!”倉垣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單膝跪在冰冷的泥地上,伸出那雙骨節分明、因常年采藥和炮制藥材而布滿厚繭與細小傷痕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搭上李衡枯瘦如柴的手腕。他的動作異常輕柔,仿佛怕碰碎了什么,但指尖傳遞過來的微弱而紊亂的脈象,卻讓他的心一直沉到谷底。他又仔細查看了李衡的臉色、呼吸和那觸目驚心的血跡,濃黑的劍眉緊緊鎖在一起,在眉心刻下一個深深的“川”字。
    “怎會…怎會惡化至此?”倉垣猛地抬起頭,看向李昭,眼神銳利如刀,帶著醫者面對危重病患時的緊迫與嚴厲,“我上月離開時,師父雖虛弱,脈象尚穩!你信中只說風寒反復,怎會咳血?用了什么藥?方子呢?”
    他的質問如同連珠炮,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這并非責備,而是醫者面對至親病危時近乎本能的急切和對真相的渴求。李昭深知師兄的脾性,他看似冷硬寡,實則對師父敬若神明,內心赤誠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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