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清荷走到九月與太醫令之間,用自己的身體,將女兒擋在了身后。她緩緩轉過身,面對著太醫令,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極其平靜、卻又帶著洞穿一切的悲涼的微笑。
    “太醫令大人,”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玉杵的“沙沙”聲,在甜膩的空氣中回蕩,“您想要的,從來就不是什么魂引香的秘方,也不是一個能操控藥感的工具。您要的,是這‘藥感’本身,是這天賦異稟的‘活藥引’,作為您鉆研長生邪術、煉制奇毒、操控人心的‘藥鼎’,榨取至死,方休,對嗎?”
    太醫令臉上的假笑瞬間凝固,眼神變得極其陰鷙:“肖院判,慎!本官乃奉旨行事,為陛下延年益壽、為社稷……”
    “夠了!”肖清荷猛地打斷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撕破偽裝的鋒利,“二十年前,你們覬覦我的天賦,構陷于我,逼得我假死遁走!二十年后,你們故技重施,竟要將毒手伸向我的女兒!為了這虛無縹緲的長生,為了那點可悲的權欲,你們視人命如草芥,行此滅絕人倫之事!天理不容!”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身體晃了晃,一絲暗紅的血跡悄然從她緊抿的嘴角滲出,滴落在青色的官袍前襟,如同綻開的墨梅。
    太醫令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如同淬毒的冰錐:“肖清荷!你瘋了!來人,把她……”
    “呵……”肖清荷卻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凄涼而決絕,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解脫。她不再看太醫令,而是再次深深地、深深地望向九月,仿佛要將女兒的模樣刻進靈魂深處。那目光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慈愛、愧疚、不舍,以及……一種不容置疑的告別。
    “傻孩子,別怕。”她用只有九月能聽清的氣音,極輕極快地說了一句。然后,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肖清荷猛地抬手,拔下了發髻間那支陪伴了她二十年的舊木簪!
    她沒有絲毫猶豫,眼神中爆發出最后一點璀璨而瘋狂的光芒!她用盡全身力氣,將那看似脆弱的木簪尖端,狠狠地、精準無比地刺向了自己心口偏上方的一個隱秘穴位——正是倉呈暄紙條上所標注的、那個能致人假死的穴位旁邊,一個真正的死穴!
    噗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利物入肉聲響起!
    “呃——!”肖清荷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最后一絲血色瞬間褪盡!她手中的木簪“當啷”一聲掉落在地。
    “不——!!!”九月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