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倉家的秘密,她甘愿隱姓埋名,遠走他鄉。那一天,她穿著石榴紅的新嫁衣,捧著厚厚的倉氏族譜,額頭一下一下,磕在冰冷的地磚上……那么重,那么響,磕出了血印子,染紅了墊著的帕子,卻不是為了新婚之喜,……可最后,那族譜上,只落下了冷冰冰的三個字——‘倉肖氏’。”
    肖清月捧著暖爐的手指猛地收緊,骨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精心修剪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手爐表面繁復的纏枝蓮紋路里。她當然記得!每一個細節都如同烙印刻在她心底!那日,那個被她稱為“嫡妹”的肖清荷,也是這般跪在冰冷的祠堂里,不是為了入譜,而是為了求父親退掉與倉梓青的婚約!那方浸透了清荷額上鮮血、被她親手遞過去的素帕,仿佛此刻還帶著滾燙的溫度和濃重的血腥氣,灼燒著她的指尖!她下頜緊繃,眼神銳利如刀鋒,直刺九月:
    “陳年舊事,提它作甚?一個不顧家族顏面、與人私奔的女子……”
    “姐姐。”
    一個清冷、沉靜,卻又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聲音,如同冰泉擊石,突兀地打斷了肖清月的話,自祠堂連接內院的雕花木門廊下傳來。
    所有人循聲望去。
    肖清荷不知何時已站在那里。她身上披著象征太醫署院判身份的深青色云雁紋官袍,寬大的袍袖垂落,在幽暗中泛著內斂的光澤。然而,發髻間斜插著的,卻依然是那支樸素無華、磨得光滑的木簪——二十年前倉梓青親手所贈的舊物。這身官袍與舊簪的奇異組合,在她身上形成一種強烈的割裂感,仿佛過去與現在、權勢與深情在她身上激烈碰撞。她臉上沒有長途跋涉的疲憊,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沉靜和淡淡的、揮之不去的悲憫。她的目光掃過供案上“肖清荷”的牌位,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喻的復雜痛楚,隨即落在肖清月身上,清晰地吐出那個禁忌了二十年的稱呼: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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