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碎片瞬間將她淹沒。
是無數個夜晚,母親房間里傳來的壓抑哭聲和爭吵。
是母親下葬不到一月,家里就換了女主人,空氣里都是王若梅陌生的香水味。
外公什么都沒說,只是用那雙布滿滄桑的手牽起她和弟弟,帶他們回了江南。
從此,父親這個詞,成了家里的禁忌。
沈擇林再也沒有去看過他們姐弟,甚至沒打過一個電話。
可她還是會偷偷地想。
看到別的小朋友被爸爸舉過頭頂,她會想。
她曾天真地安慰自己,京城離江南太遠了,他只是忙。
所以她拼了命地學習,大學志愿只填了京城的學校。
她以為跨越山水,就能跨越隔閡。
可她錯了。
那個夏日午后,她站在沈家別墅門口,等來的男人遞給她兩張嶄新的一百元,讓她在學校待著沒事別亂跑,甚至沒問她吃過飯沒有。
她就不該對這個男人抱有任何一絲期望。
對面,王若梅只是慢條斯理地拿起公筷,給沈映雪夾了一塊排骨,眼里是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沈映雪則拿起湯匙,舀了一勺湯,動作輕緩。
沈芝微胸口劇烈地起伏,那股翻涌的怒火幾乎要將她燒成灰燼。
但她緩緩地,一寸寸地,將那股火壓了下去。
她不能在這里失控。
她今天來,是為了思遠。
沈芝微重新坐下,仿佛剛才那個渾身帶刺的人不是她。
“爸,”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落在每個人的耳中,“您終于提到思遠了。”
她調整好呼吸,用一種近乎報喜的口吻說:“告訴您個好消息。思遠不是從小身體不好嗎?最近終于查到病因了,他很快就能和正常人一樣生活。”
沈擇林冷哼一聲,滿是不屑:“都二十歲的人了,就算治好了又怎么樣?學什么都晚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沈芝微放在桌下的手攥得死緊。
“思遠很聰明,學什么都快。只要他的病能好,將來可以幫您打理公司。您不是總抱怨公司后繼無人嗎?”
王若梅的臉色變了變,連忙笑道:“誰說后繼無人了?小雪現在除了畫畫,也開始學著處理公司的事務了。”
沈芝微恍若未聞,視線只落在沈擇林身上,“爸,醫生說思遠的病是基因缺陷,需要直系親屬的基因片段進行替換。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去醫院做個篩查,看誰的更匹配。”
她頓了頓,補充道:“醫生說了,提供基因對本人身體沒有任何損傷。”
沈擇林夾菜的手停在半空,神色極不自然。
他含糊地敷衍:“等有空再說。”
沈芝微沒有再逼他。
今天來,只是提前打個招呼。思遠的身體需要先調理,基因配型的事不急。
她切入了這次來的真正目的。
“還有一件事,思遠的病要想根治,治療費用至少需要八百萬。爸,您……”
“什么?八百萬?!”沈擇林瞬間炸了,“你怎么不去搶?!”
“我就說你今天怎么突然轉性了,原來是回來要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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