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意料之外的發展,讓得祁不知微微一頓。
婦女只當他是不好意思,繼續道“我身上啊,也就一些不舒服,多等會兒也不妨事,你這的情況,還是不要耽誤太久,以免誤了診治的最佳時間,那可就糟了!”
一邊勸說著,她又看向前方,大聲張羅道“麻煩讓讓,這小伙子看著很是不好,還是他先接受崔神醫的救助吧!”
這話一出,那些排前面的人扭頭一看,也都是選擇給祁不知讓了道。
這般結果,讓得兩人一時都是有些無。
最終夢惟渝沒忍住,問道“這下可如何是好,我們這是來打探情況的,這要是真上前,待會兒可就不好走掉了,總不能真讓那所謂的神醫把脈吧?他只要稍微一接觸,就能知道我是名修者吧。”
祁不知“你裝得太好了。”
夢惟渝立馬心領神會,睫毛微顫,睜開了眼,而后明知故問“我們這是……在哪兒啊?”
祁不知“看郎中。”
“我好著呢,我不要看郎中!”夢惟渝開啟了“鬧騰”大法。
“好好。”祁不知嘴上應承著,沖著那些熱情讓道的人們歉意地一笑,就打算將人抱走,離開此地。
那熱心的婦女見他醒了,也是一愣,見祁不知還真有轉身就走的打算,趕緊道“哎,小伙子,這么諱疾忌醫可不行,你弟弟這小臉比我家墻壁都白,還是看看郎中治治病吧,別為了不吃藥而折騰壞了自己身子。”
那最后一句話,是沖著夢惟渝說的。
顯然,她是把他當成了那種因為怕吃藥而不愿意看病的小孩子。
“……”
夢惟渝可算明白,什么叫演戲一時爽,演完火葬場。
“姓崔的!你個妖醫!”
就在這時,一道略顯潑辣的咆哮聲自另外一個方向響起,打破了這微妙的僵持。
這道聲音一落下,夢惟渝和祁不知便是看到,這正在排隊的人,臉色瞬間都是變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沖著聲音來源看去,便是看到了一個一身素白,頭發皆束在白色頭巾里的女子。
她沒有和其他人一般帶著希冀和尊敬,反而是雙目含煞,一看就十分的來者不善。
與此同時,這周圍的人群中,也頓時響起了陣陣竊竊私語。
“這周家的瘋婆娘,怎么又來了。”
“唉,她這一來,今日只怕是又不得安寧了。”
“是啊,她前陣子不是說是去了娘家了么,怎么又回來了?!”
聽著他們的話,顯然他們也是認得來人十分了解。
不過在此等候的人中,也并不是全都是望月城本地人,一些聞名而來的別地人,也是有些好奇地壓低聲音問道“這位仁兄,你們所說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女人,在我們這整個望月城也算是頗有名氣了。她是集穎巷周家的媳婦,他們夫婦身體不大好,活了大半輩子才得了個老來子,偏生還是個天生體弱的病秧子,得聞崔神醫醫術了得,便帶著兒子給神醫診治。
她兒子的病癥極為古怪,即便是神醫也束手無策,最終還是沒留住,最終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覺得是崔神醫要了她兒子的命,日日來找崔神醫要說法,罵罵咧咧的不成體統。”
“唉,自她兒子沒了之后,她的精神便是有些不正常了,神神叨叨的,看起來是瘋得不輕,倒也是個可憐人。”
“可憐歸可憐,可她兒子打小就是個病秧子,找了崔神醫卻還是沒能保住,可這不能都賴在崔神醫的頭上吧?”
“是啊,也就崔神醫大人有大量,并不理會她,也不計較此事,不然的話,神醫一怒之下閉門不出,我等說不得都要受到牽連。”
“還是少說兩句吧,你們難道就不怕她聽到了,回頭連帶著你們一塊罵?”
……
這些話聲精準地落入了夢惟渝和祁不知的耳中,本來都打定了主意要趁這個機會走開的夢惟渝看了眼那被稱為周瘋婆的女人“師兄,眼下這情況,有點不對勁啊。”
祁不知也是深有同感,輕聲道“先看看。”
就在他們的注視下,那周家瘋婆已經是雙手叉腰,扯開嗓子大喊起來“姓崔的,你個妖醫!你還我兒子的命來!聽到沒有?!”
如此對著那崔神醫罵了幾句,她似乎也是罵上頭了,越罵越難聽。
在此等候的諸多人,此時都是已經皺起了眉,那在醫館附近的幾人,更是低聲地替那崔神醫鳴不平。
那坐在醫館中的崔神醫,倒依舊是古井無波,只是嘆了口氣,無奈道“她失了兒子,也是可憐人,我也就不必與她比較。”
他這般開口,倒是一副體貼寬厚的仁心醫者的模樣。
那排隊等候的人中,也同樣是有暴脾氣的,見他這樣,立馬也是怒氣上頭,沖著那周瘋婆嚷道“周瘋婆,你能別成天發癲嚷嚷了嗎?你兒子的事,再怎么也不能牽扯到崔神醫的頭上吧?你撒潑能不能別沖著神醫撒!”
周瘋婆眼一瞪“我撒潑?!我分明親自看到這廝到我家來,拐走了我兒子的魂魄!而且我兒子當時看起來十分痛苦,一看就是飽受折磨!他索走了我兒子的命,我讓他賠我兒子的魂魄,怎么了?!”
聽到她這話,眾人皆是搖頭。
看來這周瘋婆,的確是因為兒子的死而打擊不小,竟是連這么瘋癲的話,也都如此說出來了。
就連那出聲之人聽到她這話,都是愣住,而后便是被身邊的人拉住“她都已經瘋成這樣了,你就別和她一般見識了。”
隊伍中的夢惟渝和祁不知則是互相對視了一眼。
這位女子的形跡,落在常人眼中算是有些瘋瘋癲癲,可在他們所得出的線索看來,她說的,也有可能……都是真的。
她雖不是修者,可這凡人之中,亦有一些人,具有一雙陰陽眼,可以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之物。
眼前的這位周“瘋婆”,想來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