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堡下了一天的雪,今天白家的招工會自然泡湯,只能明天再辦。
    白家工資給得豐厚,秋風城逃難過來的不少青壯都心動了。
    他們的命在秋風城是不值錢的,高高在上的仙人們輕輕一揮手,他們就像草葉上的露珠一樣消失無蹤了。
    至于抓青壯,對于那些仙人府邸來說,更是常有的事。
    不幸被抓走的倒霉蛋兒,能活著回來的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對于白家的招工,他們是信的。
    白家的仙人們想要抓他們去干活兒,直接上手就是,不用辦一個所謂的“招工會”來忽悠他們,更不用承諾他們多少工資。
    如今肯給諾,必然是因為白家人善啊!
    就算最后沒承諾的多,他們也認了,好歹是一條活路。
    本著這種破罐子破摔的心理,秋風城的青壯們懷著希冀陷入夢鄉,盼著明天一早的“招工會”早點兒開始。
    人們沉睡在夢鄉的時候,清冷的明月從烏云中破出,清輝撒遍大地。明月公子躺在獸籠中,悠閑的賞月。
    耳邊是從塢堡外傳來的妖獸嚎叫,還有鬼怪嗚咽聲。
    冬日荒涼,即便是妖獸,在野外也很難找到食物,餓極了的它們會牢牢的盯住人類的城池。
    沒有歸處的鬼魂在大地上游蕩,它們嫉妒生者,不甘心死亡,更渴望血食。
    時間久了,會成為跟魔修差不多的惡鬼。
    明月公子聽著妖獸與鬼怪們共同彈奏的交響曲,輕聲哼著千金臺上頹靡艷麗的曲子。
    雪地里,無聲的走來一人,是個女子,一身黑衣,屈辱的半跪在明月公子身前:“主……主人……不知主人召喚緋櫻,有何事吩咐?”
    明月公子“噗嗤”一聲笑出來:“我落到如今的境地,難道召喚你不是為了讓你救我出去,而是與你共賞圓月?”
    黑衣女人咬牙低下頭,喉嚨里艱難的擠出一句話:“緋櫻無能,無法救出主人……”
    “你能。”明月公子輕笑著截斷黑衣女人剩下的話:“靠過來。”
    黑衣女人掙扎了幾下,無奈的靠過去,明月公子以雪為布,以手作畫,在雪地中畫出一幅陣法圖。
    如果千靈在這里,會驚嘆于明月公子的天賦。
    明明沒看到她布陣,卻把她的陣法內容復刻出了一半。
    最后,明月公子指了指塢堡西邊的陣眼:“你將這處陣眼打碎,等城中亂象起,屆時我自有辦法脫身。”
    黑衣女人用瘋子的眼神看明月公子:“這是鹽堡的防御陣法!
    打破陣眼,外面的妖獸和鬼怪一瞬之間就會沖進來。它們可不會認你為主,到時候我們都會被撕成碎片!”
    明月公子沒有耐心解釋什么,好看的桃花眼瞇起:“緋櫻,違抗我命令的下場你嘗試過,想再試試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么?”
    黑衣女人后脊背微微顫抖,她背上的紅色密文圖案隱隱發燙,疼得她幾乎立刻趴下:“是,我這就去辦。”
    黑衣女人連滾帶爬的離開。
    “你還在嗎?說話,說話!”黑衣女人就是宋倩,她一邊踩雪,一邊在心里瘋狂的叫喊著那個聲音:“快想辦法幫我擺脫這個奴隸主!
    他根本不是人!
    不給工資,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就算了,還動不動對我進行人格侮辱,身體懲罰。
    他比奴隸主還奴隸主,黃世仁來了都得給他遞煙!
    我再也不要過這樣的生活了,你快幫我擺脫他啊!”
    然而之前幫著宋倩一路從“安萊”監獄里逃出來,又引導她找到魔淵的那個聲音卻再也沒有給她回應。
    在那個聲音看來,宋倩已經是個廢子了。
    一個被下了咒術,供人驅使的奴隸,已經沒有奪舍的價值了,他為什么還要在她身上浪費力氣?
    只等他悄悄吸收干凈宋倩的魔氣,慢慢變強之后,找更好的宿主進行奪舍。
    那個聲音一直不回宋倩,宋倩內心都快崩潰了。
    她又不敢違背明月公子的命令,潛伏在暗處,悄悄到了當初千靈埋下陣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