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這話用在關家現在的光景上，再貼切不過。

關家大院原本像臺精密運轉的機器，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該干啥。

二栓子他們埋頭苦干，韓嫣把持后勤，石磊鎮守安全，關山統籌全局。

但這大伯一家子一來，這機器里就像是被扔進了一把沙子，磨得嘎吱作響。

第一天早晨，沖突就來了。

工人們都是天剛亮就上工，為了那一塊二的工錢，誰也不敢偷懶。

可直到日上三竿，倒座房的門才吱呀一聲開了。

關虎頂著個雞窩頭，穿著個大褲衩，趿拉著鞋，打著哈欠晃蕩出來。

“哎飯呢？”

關虎揉著眼屎，沖著正在院子里洗瓶子的二栓子喊，“去，給我盛碗飯，多弄點肉！”

二栓子手里的活沒停，頭都沒抬：“飯點過了。早飯六點半，現在都九點了。鍋刷了。”

“啥？刷了？”

關虎一聽就炸了，“我是副廠長！我還沒吃呢你們敢刷鍋？信不信我開了你！”

二栓子是老實人，但不傻。

他看了一眼正在東屋窗口往外看的關山，心里有了底，冷冷地回了一句：“俺只認關廠長。你是誰？沒聽說過。”

“你個臭苦力！”關虎惱羞成怒，抄起腳邊的一個空玻璃瓶子就往地上摔。

“啪嚓！”

玻璃碴子碎了一地。

院子里瞬間安靜了。

三十多個工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死死地盯著關虎。那是他們吃飯的家伙，摔瓶子就是砸他們的飯碗。

“干啥呢？”

一個沉悶如雷的聲音在關虎身后響起。

石磊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他身后，高大的身軀投下一片陰影，手里拿著那把還沒收起來的工兵鏟。

關虎一回頭，對上石磊那雙毫無感情的狼眼，腿肚子本能地一哆嗦。他就是個窩里橫的混混，碰上石磊這種真正見過血的狠人，立馬就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