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敢肆無忌憚地在嚴飛翼面前暴露真實面目,因為知道他掀不起風浪。
現在和未來,都掀不起任何風浪。
他和他們,只是短暫地身處同一空間,就像他和他的同學短暫地呆過同一間教室。
看似近在咫尺,其實遠如隔世。
作為一個貧苦出身的孩子,他要翻過千山萬水,才有希望獲得上桌說話的資格。
而他們,不管前半生多么荒唐懈怠,只要幾封推薦信,就能前塵往事一筆勾銷,搖身一變成為社會精英。
世間可悲之事,莫過于你以為路途雖遠,行則將至,卻不知當你跋山涉水來到會議桌旁,卻發現席位早被坐滿。
不甘,憤怒,憎恨,嫉妒。
從極度的憧憬仰慕,到極致的鄙夷憤怒,轉變就發生在日積月累之間。
明月照進溝渠的時候,溝渠也曾忘乎所以,誤以為自己跟銀河不分伯仲,甚至更勝一籌。
可天一亮,就打回原形了。
若嚴飛翼始終是一只井底之蛙,認為外界只有三寸藍天,那他可以無欲無求、志得意滿地在井底過一生。
可偏偏他已經出過井口,仰望過廣袤天空,俯瞰過遼闊大地,再一腳將他踹回井底,他還能無憂無慮地放聲歌唱嗎?
他不能了。
他會一遍遍嘗試跳出井口,然后在一次次失敗之中,變得越來越憤恨和扭曲。
這就是現在的他。
當蕭嵐問他,你認為怎么樣的平衡才能算公平。
他一瞬間想起來很多事,但每一件事都無從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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