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充滿了不甘與刻骨的恨意。
“那父親,我們接下去怎么辦?還打嗎?”
馬車一個劇烈的顛簸,差點將里斯甩出去。
車外傳來士兵的驚呼和傷兵痛苦的呻吟,還有遠處隱隱傳來的、令人心悸的突厥騎兵沖鋒號角聲。
一個渾身浴血的軍官騎馬追到車窗旁,頭盔不知去向,臉上滿是煙塵和疲憊,聲音帶著絕望:“沙皇陛下!潰兵太多,堵塞了道路!突厥人的游騎已經咬上我們的尾巴了!請您示下,我們...我們還打不打?往哪里撤?”
沙哈爾猛地推開搖晃的車窗,冰冷的寒風夾雜著血腥味灌了進來,讓他混亂的頭腦稍微清醒了一絲。
他看著外面如同末日般的景象,丟棄的旗幟、散落的武器、在雪地里掙扎呻吟的傷兵、以及那一張張被恐懼徹底支配的臉。
敗了,真的一敗涂地了。
正面戰場,在蕭國和突厥聯軍那碾壓性的武器優勢面前,他引以為傲的斯拉夫大軍簡直如同紙糊的一般。
“打?當然要打!”
沙哈爾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厲,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刺耳:“斯拉夫沒有不戰而降的懦夫!蕭策小兒想用鐵鳥和鐵傀儡就讓我們屈服?做夢!”
他喘著粗氣,眼神在絕望中重新凝聚起一絲屬于梟雄的陰鷙,“但...不能這么打了!再這樣沖上去,是送死!是愚蠢!”
他對著車窗外忠心耿耿但同樣狼狽的軍官吼道:“傳令!所有還能動的部隊,放棄輜重,輕裝!以最快速度向朝著我們這邊的鐵壁要塞方向撤退!”
“依托要塞和沿途的堡壘群,層層阻擊,消耗敵軍!告訴那些要塞的守將,給我死守!敢后退一步者,軍法從事,誅滅全族!”
鐵壁要塞是斯拉夫東部邊境最堅固的堡壘群,易守難攻,是他們目前唯一的希望。
“是!陛下!”
軍官眼中閃過一絲絕處逢生的光芒,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策馬去傳達命令。
沙哈爾重重地關上窗戶,隔絕了外面凄厲的風聲和慘呼,車廂內只剩下父子二人粗重的喘息。
他看著臉色依舊蒼白的里斯:“看到沒有?硬碰硬,我們毫無勝算。韓達的正面強攻,衛無疾的空中轟炸,還有蕭策那隨時可能出現的鐵傀儡...我們拿什么擋?必須換打法!
蕭策再強,他的人也是血肉之軀!他的鐵鳥也要落地!他的鐵傀儡...我就不信沒有弱點,沒有能量耗盡的時候!”
他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我們要拖!拖時間!利用我們熟悉的地形,利用我們經營多年的堡壘要塞,像狼群一樣,一口一口撕咬他們,讓他們每前進一步都付出血的代價!同時...”
他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孤注一擲。
沙哈爾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充滿暴戾...
“咱們還可以再等等...”
里斯聽到了沙哈爾的話之后,疑惑的說道:“等?等什么?”
沙哈爾目光堅定對著里斯說道:“你真的覺得那個神秘人,真的就此消失了嗎?”
里斯聽完沙哈爾這么說,有些意外道:“父親,你對于他還抱有希望嗎?”
沙哈爾點頭,隨后對著里斯說道:“不錯...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我們已經是捅了馬蜂窩了...而且,他們第一站就可以看出了,他們蕭國背著我們發展了很多...”
“他們的實力已經是遠遠超過我們了,正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已經是把蕭策給得罪狠了...”
“所以,我們只有抵抗一條路...還要謹防我們內部的人出現倒戈...我們等著!”
里斯聽到了沙哈爾的話之后,點了點頭:“所以,萬一那個神秘人不再出現呢?”
沙哈爾目光堅定地說道:“這個不可能,他們一定是會出現的...所以,我們現在需要體現出我們的價值...”
里斯點頭:“那我們需要打出我們自己的價值...”
沙哈爾點頭:“不錯...我們需要打出我們的價值,去告訴所有內閣大臣,全部一起過來...”
里斯點頭,隨即對著沙哈爾說道:“那萬一呢...”
沙哈爾對著里斯說道:“萬一,那個神秘人,那個神秘組織真的消失了...那么就是只有算我們倒霉...”
“趕緊去吧。”
里斯鄭重的點了點頭。
沒有多久之后,他們邊境這個鐵壁要塞之中,他們之前建立這個就是防止突厥,甚至于抵抗蕭國...
此時這個要塞之中大廳之中!
此刻彌漫著壓抑、恐慌和濃重的煙草味。巨大的沙盤上,代表斯拉夫軍隊的藍色小旗被拔掉了大半,東部的疆域上,象征敵軍突厥和蕭國的紅色箭頭如同猙獰的毒蛇,正從多個方向逼近象征著最后防線的鐵壁要塞模型。
壁爐里的火焰噼啪作響,卻驅不散深入骨髓的寒意。
沙皇沙哈爾坐在主位,雖然換上了一身干凈的元帥服,但眼窩深陷,面容憔悴,連日的敗退和巨大的壓力讓他仿佛蒼老了十歲。
里斯站在他身后側,努力挺直腰板,但眼神閃爍,不敢直視下方那些重臣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