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在心里冷笑一聲。
“村長重了。”蘇晚表現出一個知識青年應有的謙遜和疲憊,“救死扶傷是應該的。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
她這副姿態,更是讓村長心里定了大半。
看來這女知青是個識大體的,不是個惹事精。
陸封馳扶著蘇晚,穿過自動為他們分開一條路的人群。
火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一個高大如山,一個纖細卻挺直。
蘇晚能感覺到,身邊的男人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一種絕對的警惕。
他寬闊的肩膀,為她隔絕了所有窺探和議論,讓她能在這片混亂中,得到片刻的安寧。
回到牛棚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那場沖天的大火,在村民們后知后覺的撲救下,終于被熄滅了,只剩下焦黑的廢墟和嗆人的濃煙。
整個紅旗村,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公社的拖拉機突突突地開了進來,上面跳下來好幾個穿著制服的干部和背著槍的民兵,陣仗之大,讓所有圍觀的村民都噤若寒蟬。
帶隊的是公社的李副主任,一個不茍笑的中年男人。
他先是去現場勘查了一遍,又聽了村民添油加醋的匯報,臉色黑得能滴出水來。
“簡直是胡鬧!傷風敗俗!無法無天!”
李副主任拍著桌子,把村長罵了個狗血淋頭。
隨后,公社的人兵分幾路。一路去醫院確認張建軍的情況,另外兩路,則直接去了關押林曉翠和趙寡婦的祠堂。
林曉翠蜷縮在角落里,一夜之間,頭發白了大半,整個人都癡癡傻傻的,無論問什么,都只反復念叨著一句話。
“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趙寡婦則徹底崩潰了,將自己和張建軍之間那點見不得光的丑事,哭著喊著全抖落了出來,只求能得到寬大處理。
人證物證俱在,通奸的事實,板上釘釘。
蘇晚作為“第一發現人”和“救人者”,也被叫去問了話。
她只是將自己早就編好的說辭,平靜地復述了一遍。
說自己起夜聞到焦糊味,看到火光就去喊人,至于張建軍和趙寡婦為什么會衣衫不整地從屋里跑出來,
她表示自己當時只顧著救火,根本沒注意。
她的說辭天衣無縫,態度坦然鎮定,加上她“搶救”張建軍的“功勞”,
公社干部不僅沒有懷疑她,反而對她大加贊賞,表揚她臨危不亂,有覺悟,有擔當。
處理結果很快就下來了。
張建軍與趙寡婦,因亂搞男女關系,敗壞社會風氣,被判處前往大西北的農場,勞動改造十五年。
林曉翠,因故意傷人,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一個原本還算完整的家庭,一夜之間,支離破碎。
消息傳回村里,村民們唏噓不已,但更多的是一種“早就知道會這樣”的漠然。
在這個封閉的年代,名聲比命都重要,張建軍和趙寡婦做出這種事,就等于自己判了死刑。
然而,事情并沒有就此結束。
公社在辦理張建軍村干部職務交接的時候,按例審查了村里的賬目。這一查,就查出了天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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