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黃昏,紫宸殿內燭火初燃,映著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
姜玄正握著朱筆批閱,忽聞殿外通報“錦衣衛苗同知求見”,便放下筆道:“讓他進來。”
苗菁身著官袍,步履沉穩地走進殿內,躬身行禮:“臣苗菁,叩見陛下。”
“免禮。”
姜玄問道:“西山陷阱的事,查得如何了?”
苗菁站直身子回道:“稟皇上,臣已查明,那處陷阱是禁軍負責清理獵場的一名總旗私下留下的。臣查到他的蹤跡時,人已在城郊破廟里沒了氣息。臣查過他的底細,此人是個孤兒。”
姜玄冷哼一聲:“好手段,倒是做得干凈,死無對證。”
苗菁道:“手段干凈,動機不明,臣不認為此人費盡心機,只為了往陛下身邊塞人。”
姜玄點點頭,同意了他的看法。
苗菁又繼續匯報另一件事:“至于京中傳您要納薛二姑娘入宮的事,臣也查清楚了,是薛二姑娘身邊的張嬤嬤,私下里對外傳播的。不過臣仔細查了薛家的動向,他們近期與那名禁軍總旗并無往來,陷阱之事,應當與薛家無關,想來是張嬤嬤急于讓自家姑娘攀附圣恩,才擅自散播的傳。”
天黑之后,一輛宮車停在肅國公府門前,隨車而來的女官身著繡鸞紋的宮裝,手持鎏金令牌,神色莊重地踏入府中。
肅國公薛嘉聿攜家眷連忙迎上前,女官未帶旨意,只面色沉靜地說道:“奉陛下口諭,傳肅國公府薛二姑娘身邊張嬤嬤。”
張嬤嬤心里咯噔一下,強裝鎮定地從人群后走出,剛屈膝行禮,就聽女官冷聲道:“張嬤嬤搬弄口舌,笞頰二十,以儆效尤!”
話音未落,兩名隨行的宮監已上前按住張嬤嬤,將她按跪在地。一根細竹笞杖高高舉起,“啪”的一聲脆響,重重落在張嬤嬤臉頰上。
張嬤嬤疼得慘叫一聲,身子劇烈顫抖,第二杖、第三杖接踵而至,不過片刻,她的臉頰已腫得像熟透的桃子,紅痕交錯,血絲從嘴角滲出,哭聲凄厲得讓人心頭發緊。
站在第二排的薛思韞,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攥緊了拳頭,一手好指甲差點被掐斷,卻沒敢發出一點聲音。
她看著張嬤嬤被打得奄奄一息,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頭頂,這哪里是打張嬤嬤的臉,分明是借著張嬤嬤,狠狠打在肅國公府的臉上!
其實肅國公府上下早就知道外頭的流,卻始終裝聾作啞。
姜玄年方十九,正是選妃的年紀,薛思韞出身國公府,容貌出眾,又有“救駕”的名頭,若是能第一個入宮,與皇帝的情分自然比后來者深厚,薛家的地位也能更穩固。
可他們萬萬沒料到,姜玄竟會如此不給情面,直接派宮中人上門行刑,半點余地都不留。
二十杖打完,張嬤嬤早已沒了力氣哭喊,癱在地上,臉上血肉模糊。女官上前查驗一番,確認行刑完畢,才對著薛嘉聿微微頷首,轉身帶著宮監離去,自始至終沒再多看薛家人一眼。